('地上枯枝在秦越脚底发出轻响。她转过头,和刚刚走过来,想要说话的院长摇了摇头,往出走。步子轻悄悄的,谁都发现不了。沈母放低姿态说:“好,你没有,妈妈信你。”“你回来一趟好不好?”“你爸爸手里的这个男孩子真的很优秀,你回来见一面,就见一面,别的妈妈不逼你。”“不逼我?”沈见清极尽嘲讽地笑出一声,眼泪掉了下来,“你们确实不逼我,你们只是想方设法地恶心我!18,18 啊!我刚成年你们就开始给我塞男人,我来江坪了,你们也不放过我,还要托我领导,你们就那么怕我哪天再和女人扯上关系?!”“清儿……”“可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有病,就是非女人不可啊!”“沈见清!”“每次她的SZ在我ST里进出的时候,我都会爽得求她!”“你真的疯了……”“我会让她一直睡,睡到我老,睡到我死!”“沈见清!”沈母骤然抬高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样对得起你姐吗?!!”话音落地,沈见清脑中“嗡”的一声,耳边瞬间陷入死寂。她低下头,身体发颤,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再一开口,声音哽咽到扭曲,“我怎么对不起我姐了?她让我面对,我就一个人回江坪了;她让我好好的,我就成了江坪大学的副教授;她说喜欢女孩子没有错,让我哪天遇到心仪的了……”“嘟!”电话被切断。沈见清看着地面,轻轻地说:“就放心大胆得去喜欢她。”可我还是会下意识拒绝。想起我姐,就会下意识拒绝。……那个女孩儿多好的,处处忍让我,事事顺着我,今天还带我回她家,让她的家人也来关心我,爱惜我。她真的很适合谈恋爱啊。她就算只是想睡我,也有足够的资本让我放低姿态去试着追求,可我依然只是时时防着她会一不小心喜欢上我。我这样还会对不起谁?沈见清跌坐在地上,头低到膝盖。秋风在吹,绞落的黄叶刚刚好落在沈见清脚边。————院长办公室。秦越靠在窗边,偏头看着外面。院长烧好茶,走过来问:“看什么呢?”秦越回头:“没什么。”“喝茶。”院长把专为秦越准备的杯子放到桌上,说:“刚是去找小沈的?”秦越微顿:“嗯。”“找到怎么不过去?”“她在讲电话。”院长应一声,坐下来,小口抿茶。午后静谧的阳光在窗台上跳跃。秦越低头看着,看到视线发白时,曼声开口:“院长,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院长一愣,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带回家了?”秦越看着窗台,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应该也有一点喜欢我,但是她心里有很多的障碍。”“我之前只想着帮她跨过那些障碍,让她看到我。”“好像是有一点效果。”“她不高兴了会跟我说,我们相处也开始像寻常情侣一样,平平淡淡的,跟着时间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好了。”院长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是挺好的,我都已经开始沾沾自喜了。”秦越停顿片刻,说:“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心里的障碍有一样是我触碰不到。”“这个障碍大吗?”“大。”承诺没有不大的。尤其是对父母。院长却只是说:“那就再努力一点。”秦越抬头。院长说:“阿越啊,你的路从出生就是磕磕绊绊的,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秦越不语。她不怕路难走,怕的是人心难渡。院长看出秦越的徘徊,沉下声说:“阿越,自惊自扰不是你的性格。”秦越沉闷的心脏忽地撞的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院长。”院长蹙眉,还要继续说话,没出口,生活老师忽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对秦越说:“阿越,你快去看看旸旸她哭着闹着要找你,谁都哄不下来!”齐旸有自闭症,闹起来没有征兆,安抚起来难如登天,除了她熟悉的心理医生和秦越,谁的话都不听。秦越不敢耽搁,快速道:“旸旸在哪儿?”生活老师:“宿舍!”秦越往出跑。一通折腾,天都快黑了。秦越从宿舍出来看到靠在墙边的沈见清,步子顿住。沈见清闻声转头,笑得没有一丝破绽,“孩子哄好了?”秦越回神,说:“好了。”沈见清往门口方向看了眼,问:“她就是你资助的两个孩子之一?”秦越说:“是。”沈见清:“看着挺招人心疼的。”“她一直这样?”沈见清问。秦越说:“嗯,治了好几年,没什么效果。”“慢慢来吧,这种病急不来。”沈见清看着秦越沉吟片刻,又补充,“以后手头不宽裕了,可以跟我要,我也想献献爱心。”秦越抬眼看着沈见清嘴角的笑容,心里翻滚如浪腾,很久,却还是只说了一个字,“好。”————回去的路上,秦越话很少。沈见清当她是累的,就没在意。之后两天,一切如常。第四天傍晚,方案顺利验证通过,沈见清心情大好,要带秦越出去吃饭。这一去肯定要很晚才能回来。秦越摘了眼镜,站在桌边说:“改天吧,我那儿四天没有人住,要收拾一下。”沈见清脸上的笑容定格一瞬,站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去。”秦越:“好。”这一声没有犹豫。沈见清的心脏也跟着紧了一下,说:“走吧。”秦越攥着手,迟了两步才跟上。她盼望的,关向晨祝福的“有去无回”,还是没有实现。秋风一夜扫尽落叶,冬天就来了。秦越考试第二天碰上大降温,关向晨不放心,专门请了假过来陪她。午休,两人坐在麦当劳的窗边喝热饮。秦越一口没咽下去,先咳个不停。“咳咳,咳,咳……”关向晨脸色凝重:“阿越,你不是好久没咳了吗,最近到底在着急什么啊?”秦越微怔。她着急了吗?可能吧。出发去度假区的电梯厅里,她就急过一回,把提沈见清身高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她。之后被她的拥抱一安抚,恢复如初。教学楼背后的电话是第二次,因为没有及时排解,至今被那股触不底的情绪拉扯着,每天无意识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前几天提交专利申请,连代理都在诧异她的速度。她知道原因。前段时间,她和沈见清的相处太安逸了,以至于她的冷静镇定被腐蚀同化,成了飘在大海上的一搜破船,千疮百孔,随便一个浪打过来,就会让她手忙脚乱,何况是那么大一个——我都已经答应你们这辈子不和女人谈恋爱了,还能怎么折磨你?难道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介绍男人,想折磨我到就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