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正直且正常的人了,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秋北歌被静侯的这双眼睛一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秋素心行事一贯的张狂,视礼教如无物,没想到为之动心的女人竟然也不惶多让。以秋北歌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纡尊降贵来泡茶给人喝。从那双被刀剑和笔杆磨砺过的千金之手中接过一杯茶,任何人都会诚惶诚恐吧。更别说秋北歌还是秋素心的兄长。长兄如父。既然静侯同秋素心的关系已经只差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了,那么面对情人的长上,怎么样也该紧张起来吧。但是静侯的脸上眼里,怎么看也看不出紧张的味道来。倒是礼数周到,认真恭敬。就是那个恭敬认真的态度有点过头,倒像是在看能不能从那杯茶里喝出二两金子来的架势。秋北歌见状,也只能在心里慨叹。什么锅配什么盖。古人称不我欺。门户之见,他们也是有的。但是却和常人所解的不尽相同。常山王府素来韬光养晦,因为身份敏感,在朝中一直收敛锋芒。与人结党为伍是他们绝对忌讳的事情。因此,以延平公主王室宗女的高贵身份,当初才会如此轻易的下嫁给了平民出身的驸马。身份地位对于常山王府来说,是赘累,他们更重视人。富贵如云烟,他们是从乱世中走到盛世来的人。深深知道没有什么比人更为重要,权势和财富都不及人力可靠。秋北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静侯,虽然也没有派人时时观察,但是偶有的几次见面他都细致的旁观。这是个非常中庸的女子。不重雕饰,也不至于不修边幅;不张扬,也不软弱;不特别温柔,却很细致。眼神清澈,气质干净。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好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好像什么也不曾放进心中。完全说不出她有任何的特色来,就连容貌也是普普通通的中上之姿,但是很奇异的。就像山中的流水一样,总能在最适当的时候起承转合,让人觉得舒服。秋北歌相信弟弟的眼光,能让自家弟弟动心的人,必然有她的独到之处。他也觉得静侯显然并不符合世间人“佳媳”的标准,但是对于自己那个弟弟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最恰当的人选。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解决,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一旦被兴起风浪也是麻烦。静侯从杯子上头偷眼观望着秋北歌的神色,只见神色若水。上善若水,沉静无波。秋家大哥好涵养。茶香氤氲,秋家大哥的美色也不错。一把淳厚的声音收敛了威严,带着几分亲切,慢慢的从茶道开始,说起东长西短的废话,间或插上几件秋素心小时候的“杰作”,帮助静侯完善心中混世魔王兼千年狐狸精的高大形象。静侯听得津津有味,笑靥如花,有来有往。心里却越来越奇怪。这位大哥总不会今天特别清闲,说人闲话的瘾头发作,所以拖她来过瘾。明刀暗箭,皮里春秋,挑拨离间,棒打鸳鸯这些可能的事情她都有所预见,但眼下这是个什么意思。她不会迟钝到听不出秋家大哥话里的情绪和意思吧,她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吧!静侯在心里卯足了劲头,也没发觉秋北歌有什么亲切以外的意思。越发的迷茫。联络感情总不会特意挑一个秋素心不在的时候,除非这位大哥不小心对自己一见钟情,打算挖弟弟的墙脚。……好吧,静侯自己先做呕,自恋过头了。好在老天并没有给静侯太多自大的机会,她心中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她不惊讶,真的一点都不惊讶。当有人通报沙连雪来访的时候,静侯的心中只有“原来如此”和“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之感。趁着沙连雪还没有进到厅中的一瞬,静侯深吸了口气,偏头用眼刀朝着窗外的花草树木一顿发泄的乱砍。他祖父个熊的胡萝卜!这些陈芝麻兰谷子不能吃还不赶紧扔,要恶心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见到沙连雪的那一刻,静侯明白了自己的虚伪和大人们的狡诈。她对秋素心说自己可以面对,不过是讨一个心安理得,仗的是秋素心越来越盛的宠溺,明白他绝对不会让她去面对。她仍然可以堂而皇之的隐匿在秋素心的羽翼之下,做一只不问世事的乌龟。秋素心不会不明白,但他纵容她。秋北歌却不会有同样的纵容,但也决不会去拂弟弟的逆鳞。这样不着痕迹的把人兜在一起,只是巧合,谁能怪罪。奸诈,太奸诈了。静侯忽然异常想念自家同样奸诈的师兄。很想把座上那个笑得不动声色的男人丢到师兄那闪闪发亮的厨房里,顺便塞他一碗师兄独门特制的“断肠八宝粥”。她一定会很欣慰的。沙连雪的戏演的也异常精湛。先是同迎上前去的秋北歌寒暄,然后才作他乡遇故知的惊喜难耐装望向静侯,无辜的仿佛他从来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似的。静侯觉得牙根都跟着酸起来,脸上还是笑。无论如何,当年沙连雪到最后仍然没有放弃她,仅凭这一点,她就没有理由不感念。“大哥。”沙连雪恳切地向秋北歌请求,“可不可以让我同静侯说几句话。”秋北歌转向静侯,看她的意思,若是她真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静侯微笑,点头,抿起唇角的嘴里,舌尖被狠狠地咬住。秋北歌于是缓步出了厅堂,不远不近的立定在庭院中。静侯的心里的紧张奇异的得到了舒缓。草木葳蕤,秋北歌慢慢的端详着花木上的纹理,耳中收纳着模糊的语音。天高舒远。沙连雪的声音压得极低,也只说了寥寥数语,但秋北歌却眯起了眼睛。余光中,静侯遥遥静立的侧面冷白的消失了血色,几乎像是久沉海底冰寒冷酷的雕塑。他皱了眉头,有些沉重的预感。作者有话要说:肥猫变态记:某肥猫是头有偏执癖的猫,最近迷恋上了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连裤袜子。买了几十双,但这不是变态的重点,重点是,虽然买了几十双,但是肥猫在穿的,永远是那几双被洗得起球,到处破洞的袜子。然后每天抚摸那些没有开封过的新品,或者只是想到堆积的存货,就满足的做梦都会笑醒......章节79秋北歌送走了沙连雪,回来便发现失了静侯的踪影。问遍园中的人也无人知晓静侯去了哪里,但也没有人见她离开过。秋北歌皱眉沉吟,忽然觉得棘手。这个局面他没有料过。本来以为只是了解过去的那一段故事,应该并不要紧。那天看静侯与沙连雪夫妻共桌而食,甚至在芳娘提及那个侍卫的时候,静侯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反应,所以他才会以为没什么大碍。却没想到沙连雪三言两语,倒撩拨得人都不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