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你的意思是……秦奘大人是因为抗旨被抓的?”我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抓着她的手说,“你的意思是,投石器是皇上命人制造的,他拿这样置人于死地的武器来对付自己的亲妹妹,来对付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玉蝉低下头不说话,刘浣接话,“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痛心地叫了起来。此刻,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惊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王……王妃!”“怎么了?”我平复心情,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发现前方有数十骑,黑压压地挡住了阳光。我的心狠狠一紧,抓着帘子的手抖了一下。只听领头的那一骑高声喊道,“陇西王妃,请你出来相见。”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放下帘子,正要躬身出去,李锐忽然抓着我的衣角。稚嫩的孩子也察觉到了危险,泪珠儿一个劲儿地滚下来,“娘……娘……不要走。我怕。”他的声音全都哽在喉咙里,不敢大声。外面那人又说,“陇西王妃,请速速相见!”“气死我了!”刘浣大喝一声,先我一步出去,在外面高声喊了起来,“臭老头,你现在是想怎样?在霍贼身边呆了这么几年,就学会这下作的趁人之危吗?你有本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赢王爷啊!耍阴的算什么!”那声音应道,“小浣,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我心中了然,原来是多年不见的黑将军刘岩。“我这么说怎么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要抓王妃?好啊,你先杀了我。”“小浣,你让开,爹在做正事。”“去你的正事!正事是人间公道,是天地正气,不是助纣为虐!”“来人啊,先过去把小姐抓起来!”刘岩气急败坏地下了命令。我把李锐塞进安姑姑的怀里,不顾他的哭喊,迅速地下了马车,走到刘浣的身边。马上的刘岩,这些年没什么变化,除了两鬓添了些白发。看到我,他挥手制止身后要上前的骑兵,似笑非笑地说,“王妃,您果然现身了。看来万能的陇西王,并没把您教聪明嘛。”刘浣低声对我说,“小堂,你出来干什么?我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快回去!”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举到刘岩面前,笑道,“刘将军,多年不见,您仍然宝刀未老。不过想请您先认一认这个东西,不知道您还记得吗?”“这……这是什么?”“当年在安西都护府,我放上天空的那东西。”我叹了口气,故作回忆状,“招来了蒙塔王子的骑兵呢。”时隔多年,我早已经忘了那烟筒长什么样,估计刘岩也不记得了。疑兵之计,利用的就是对方的那份心虚。“龟兹,龟兹的信号弹?!”刘岩的身边,显然也跟着几个当年安西都护府的旧同僚。他们的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刘岩死死地盯着我,“公主,你以为能糊弄得了我?”我摇了摇头,极为轻描淡写地说,“我家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更清楚。您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哪道防线因为你们对炎凉城卑劣的进攻而出现了小小的缺口对不对?您仔细想想呀。”刘岩面如死灰,他身边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惊慌地说,“将军,我就说突破得太容易了,不像李悠的作风!霍羽那小毛孩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说什么李悠肯定会转移亲眷,要我们来掳!肯定是埋伏,霍羽就是想弄死我们,蒙塔他们又不是瞎子!”我叹了口气,把手掌放在耳后侧身道,“快听听,是不是有马蹄声啊?”刘岩带来的人有些乱了,马蹄践踏起层层的黄土。刘岩大喝一声,“李画堂,你以为我怕蒙塔?我可以先把你们抓起来,当人质!”我抽出随身的匕首来,毫不畏惧地看着刘岩。无论是身为王妃,公主还是母亲,我都不能怕,更不会在此刻退缩。刘浣伸手挡在我的面前,叫道,“爹,求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霍勇那些人害得人还不够吗?您想想当年惨死的工部侍郎汴梁。他曾是霍羽的第一谋臣啊!还有耿直的太守卫星海,还有秦家父子,还有王谢两大家,早晚有一天会轮到我们的!”“你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刘岩呵斥道。刘浣忽然抓住我的手,把匕首横在她自己的脖子上,“爹,你要是一错再错,女儿就马上死在你面前!”“小浣!”我和刘岩同时叫道。“爹,求您醒醒吧,爹,女儿求求您!”我们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不远处果然响起了整齐的马蹄声。我们循声看去,见带头一个人挥舞着弯刀,飞扬意气,嘴里吆喝着不知名的调子。还是刘岩身边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将军,是蒙塔,蒙塔杀来了!”那边蒙塔搭弓,“嗖”地一声,弓箭准确地插进刘岩的左肩,刘岩从马上摔了下去。人群乱作了一团。蒙塔的人马很快杀了过来,只不过交战了一会儿,就轻松地把刘岩等人就地制服。论堂堂正正地打战,汉人不是龟兹人的对手。蒙塔下马走过来,用突厥话对我说,“画堂,你没事吧?”我摇头,忙问,“你怎么来了?”我又没真的放信号弹。蒙塔看了刘岩一眼,吐吐舌头,“你们汉人的话,叫什么什么来着?哦对,我伯父说,请君入泵。我们一开始还纳闷呢,这些人怎么会突然袭击防线,我伯父就说,前方正在攻击炎凉城,这里就有小动作,肯定以为我们防卫松懈了,倒不如放他们进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其实我们就跟在后面呢。没想到是冲着你们来的。呼,还好你没事,你要是伤了一根汗毛儿,阿尔斯兰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我和巴里坤可怕他了。”我本来沉重的心情因为他可爱的话而平复了一些。但同时又担心,刚刚刘岩的手下说,是霍羽让他们来的,因为他料到李悠会趁乱把我们送出炎凉城。这个霍羽有如此的心机,必定不好对付,李悠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解除炎凉之危呢?“这里不能呆久了,可能还会有别的什么危险,我马上送你们回呼图城吧。”蒙塔说。我点头,拉着刘浣上马车。刘浣回头看了她爹一眼,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浣,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才低头,跟着我进了马车。李锐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看到我上来,挣脱开安姑姑,一把扑过来抱着我说,“娘,你坏,你坏!你怎么能扔下锐儿!”“宝贝,娘错了,不要再哭了。”我亲吻他的额头,忍不住也跟着他落泪。他伸手擦着我的眼泪,“娘,不哭不哭,锐儿也不哭了。爹爹要是知道我把娘弄哭,会打我屁股的。”我破涕为笑,揉了揉他的头。他终于也笑了,拉着刘浣的手,“姨姨,你真勇敢,谢谢你救了我娘。我和我爹感激你一辈子!”他的表情很男子汉,无奈声音太稚嫩,配合在一起就有些好笑了。车上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气氛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