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原想着,早上去城楼登高望远,心情总会开阔许多,没想到傍晚见了一趟张世行,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张大人能说什么啊,今天内卫们大半都被派去金明池边上,能报的内容多半也是跟公主有关的。方瑞叹了口气,望着在宫墙生长攀爬的藤蔓,红的红绿的绿,两种东西偏要缠在一块儿,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头大。傅绥之面色沉静,捏着信纸的手出卖了他此刻内心不宁。须臾之后,他将看完的信纸置于烛火之上,任由火舌舔舐,逐渐化为焦黑灰烬,落入盆中。年轻的帝王从内室走出,风灯暖黄色的灯光笼罩在他脸上,大半面容藏于阴影中,猜不出情绪,方瑞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东宫偏殿只有几盏守夜用的灯亮着。傅绥之脚步微微停顿,问道:“睡下了?”宫人被莫大的压力迫住,颤颤巍巍道:“奴婢不知,公主回来后就不曾出过寝殿。”他们要送茶水送膳食,公主都不允许他们进去,怎么也敲不开门。傅绥之闻言皱起眉。门忽然从里被打开了,傅知妤还穿着白日那身天水碧的裙子,拆去簪环,漆黑墨发垂至腰侧。宫人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自觉地退后远离。她知道傅绥之一定会知道白天发生的事,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他。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晚过来。冰块早已融化,轩窗大开,月华与夜风一同倾入室内。周围寂静到能听到小女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润泽杏眸泛起盈盈水光,倒映出傅绥之平静的脸。作者有话说:新的炮灰已经出现,哥哥怎么能够停滞不前-3-第13章她不肯见人,统共也就在金明池边上吃了点冰碗和点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腹中空空,先不满起来。傅绥之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小女郎倏地捂住脸,羞恼地转身背对他,指缝中露出的耳廓通红。未等皇帝开口,宫人已经机灵地去膳房了。坐到外间的桌边,傅知妤将披散的乌发拢成一束,松松地扎在脑后,露出明丽的脸庞。她眼尾还带着水痕,眼皮微微发肿泛红,像是熟软的蜜桃。宫人端来几个熟鸡蛋,让公主按在眼皮上滚一滚,免得次日醒来肿胀发痛。傅绥之拿过鸡蛋,叫她闭上眼睛。他小时候磕碰受伤,宫人也是这么给他消肿的,操作起来还算熟稔。傅知妤没觉得让天子亲自动手有什么不合适的,她闭着眼睛,看不见宫人们千变万化的脸色,只小声抱怨白天的事。“是吓到阿妤了。”他淡淡说道,“张世行还夸赞你了,说公主聪慧,一点就通。要让张世行夸人属实是不易。”傅知妤唇角微微上翘,藏不住心中愉悦,还是故作别扭地开口:“也吓到皇兄了吧,这么晚还要来看一看我。”“忙里偷闲倒让我想念起东宫厨子的手艺了。”他夹起一筷子菜,往傅知妤碗里放去。傅知妤唔了一声,知道他搬出去时候把厨子留下来给她用,竟然还能被拿来做如此牵强的借口。“那几个人呢,抓到了么?”傅知妤问。傅绥之回忆了一下,答道:“已经下狱了,没几个硬骨头,多半今晚就能把真话吐出来。”他想起牢狱中审讯的手段,眸中闪过几丝阴冷,又及时地垂下眼睫,挡住稍纵即逝的情绪。吃完差不多也要洗沐入睡,膳房准备得都是很好克化的食物,牛乳粥入口绵软香甜,佐几道小菜,能让她不挨饿又不会积食难受。傅绥之瞥过她空荡荡的耳垂,问起那副耳坠的去向。“放在妆案上了。”傅知妤答道。“不是交付他人做定情信物了就好,总不要再粗心丢一次,被不知道谁拾去。”傅绥之像是无意一说。傅知妤手一抖,那日的事又不可自控地浮现在脑海。汤勺碗壁相撞,筷箸落到地上。傅知妤弯腰伸手去捡,傅绥之快一步捡起来,修长手指覆于其上,不经意间与她的手指相碰,莫名地又让她想起指腹拂过肌肤的触感。明明说好不再提的……傅知妤抿唇。“来日出降,就算夫家恪守君臣之礼,也难免要质疑禁中的教习女官是不是偷懒。”他说这话时候,目光在傅知妤面上流连几巡。傅知妤只是皱起眉不满道:“皇兄说得是什么话,要送信物也不会用我娘亲留下的东西送。”她对夫家和出降之类的词无甚反应,傅绥之也不再提,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小女郎回忆起沈修媛的事,紧锁的眉头才逐渐松开,露出一点笑意:“娘亲说过的,宁缺毋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