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当真直接。郑菀咳了一一声,便听二师姐道,“你与我住一道,莫怕。”接下来的一个白天,她便跟着二师姐,将公共食舍、斗法台、商铺悉数逛了个遍,大多数修士嫌吃饭麻烦,习惯在外服食辟谷丹,是以公共食舍人并不多。斗法台便不一样了,跟玉清门那个常年空空荡荡的摆设相比,三个斗法台满满当当,还有修士在旁压注,郑菀看了会,竟然看出些意趣。各派修士术法不同,元根属性不同,五行之术更有相生相克之理,若能经常上斗法台与人比试,想必临战之时,不至手忙脚乱。“小师妹感兴趣?”“恩。”郑菀跃跃欲试,“看上去很有意思。”“斗法台开启一次,需双方各交两枚中阶元石。”对低阶修士而言,两枚中阶元石还是相当珍贵的。郑菀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一日一斗法的花用,凭借自己画符的本事,还是够支撑的,毕竟正盟十二宗齐集,机会难得。二师姐:“……”小师妹阔绰。商铺的东西要比风妩城的贵多了,不过郑菀还打听到有个修士自发集结的夜市,只是今日太赶,便跟着二师姐去了住舍。一个白色小小的布蓬倒扣,她照着二师姐的动作,将后领的竹牌往蓬前一递,人便进去了。蓬内便两张简单的长形竹榻,一面壁挂银镜,一个铜盆,清减得厉害。郑菀看着二师姐从乾坤囊抱出两床被褥,娴熟地铺好,又在帐篷周围撒了一圈驱虫粉,施除尘诀,便盥洗上榻。“你头一回历练,明日必定十分辛苦,还是早些休息。”郑菀今日心绪浮躁,不想打坐,便干脆躺床上阖目休息。竹榻很硬,一翻身便嘎吱嘎吱作响,郑菀生怕扰了二师姐清净,便一动不动地硬躺着。虫鸣阵阵里,她渐渐沉入睡眠,可不知过了多久,又突然睁开眼,清醒了过来。月色如洗,透过薄薄的布蓬,照亮长榻一角。郑菀心有所感,猛地坐起:“谁?”旁边塌凉,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二师姐不知何时出去了。蓬内空无一人,郑菀几疑自己多心,揉揉眼,却再睡不着,掀被下床,脚还未落地,却听一声:“地上凉。”她悚然一惊,转头却见帐篷处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宽袍如水,玉面郎君站那看了她不知多久:“穿鞋。”“崔望?”她讶然,“你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崔望固执地看着她未着鞋袜的一双赤足,“穿鞋。”“万一我二师姐在,你也进来?”郑菀想到这儿,生出一股邪气,抬脚一踹,便将皂靴踹出老远,转过头,气哼哼地道,“不穿!”“我看到她出去了。”崔望抬手将那绣了一对儿珍珠的浅粉皂靴摄来,丢她脚下,固执道,“穿。”郑菀转头,干脆不下地了:“不穿。”气歇下去,又提上来,指着他鼻子:“你怎么可以随便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崔望将脚下一物踢过来,郑菀这才发觉,他雪色的袍摆边,匍匐着一道阴影,魂识探去,倒像是个人。形容猥琐,气息似有若无,像是受了重伤。“他、他……怎么进来的?”郑菀第一时间想到了二师姐,心顿时一凉。崔望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摇头道:“这阵法防君子,不防小人。”“那我二师姐去了何处?”崔望不答,只道:“住这儿不安全,跟我走。”他低头,青玉般的十指捡起地上的皂靴,虚虚托在手上,见郑菀不动,使了点力,迫她坐于塌边,一掀袍摆,微微屈身,捉起她赤裸的双足,套上袜子,塞入皂靴。雪色丝袍迤地,像蓬外的月光轻轻洒落。郑菀垂目看着他墨色的发顶,只觉得脚踝处被他触碰的肌肤,蹿起一蓬蓬的火星,酥麻滚烫。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脚,牵起他手:“走罢。”麒麟她不跟他抢,其他的,分一杯羹……不算过分吧?郑菀想着,见崔望看过来,笑得像偷了腥的奶猫儿,甜美极了。第70章 过生辰月辉清清冷冷,铺满眼前的路,暗夜里,一座又一座的尖顶帐篷此起彼伏,郑菀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崔望。他腿长,步子迈得格外大,宽大的袍摆被风吹得扬起,浅浅滑过路边的灌木丛。她停住了脚步。崔望却还在往前走,似乎没有察觉后面跟丢了一个人。郑菀气不过,快走两步一脚便踩了上去,嘴里还“啊呀”了一声。雪色的袍子被踩出一个灰扑扑的脚印。崔望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一双眼黑黢黢的。他不说话,郑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天太黑了,我没看见。”崔望又转过身去,便在这时,郑菀又“啊呀”了一声,右脚随即踩上了去,还碾了碾。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似一只闯了祸的麋鹿,讷讷地搅起手指:“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洁净如雪的袍子上,布了一片深深浅浅的印子。崔望垂目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她脑子里在转什么东西,蹙眉施了个除尘诀,又转过身去。郑菀看他又要一言不发地往前赶,简直要被这闷葫芦气死。一出帐篷便忙不迭放开她,走得这么急,好像她身上爬满了能传染的虱子,避之唯恐不及——她气得随手摸了个东西扔过去,小东西带着呼啸的风,“呼呼”往崔望后脑勺去,还没砸到人,便碎成了齑粉。“郑菀。”崔望这回转了过来,“你闹什么脾气?”郑菀被他冷冰冰略带不耐的眼神一瞪,立时便委屈了起来:“谁叫你走那么快不理人?”“我脚疼。”她站着不动,崔望下意识往下看去,淡淡风过,鹅黄裙裾掠起一角,露出一截浅粉的鞋头,好似裙裾下绽开了小小的花苞。“修士便是走上万里路,也不会疼。”他收回视线。郑菀:……这死木头。她就是不动,伸出手:“你抱我。”郑菀天生脑后有反骨,礼义廉耻还比不上让自己快活重要,崔望越冷淡,她便越想折腾他,当然——她知道这些许折腾,还惹恼不了他。男人总会对与自己有过亲密的女子,在许多小节上宽容,而这一点,也被嗅觉敏锐的郑菀察觉。“你抱我。”万家灯火已灭,此时只有月光浅淡,美人如玉,崔望看着她,喉中发出深沉的一声叹,终于走过来,俯身将她一把抱起。郑菀娴熟地将头枕到他的肩膀,两只小脚丫在他雪白的袍子里穿来荡去,得意非凡。“崔望,你对我真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