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不到足下还有从军的经历么……我之前听人说,足下曾经在皇国最好的学校——东京都的第一帝国大学学习过……”草翦继续道。
草翦此前已经调查过陆逐虎的底细,也从帝大那里收到了“查无此人”的回复。
希特勒颇感兴趣道:“哦?你还曾经就读过日本的帝国大学?”
陆逐虎后来已经后悔过自己的“假话”,可问题是,一开始想在中国的社会里有个安身立命的资格,没有文凭是不行的,但随着后来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加上学生们的无脑宣传,“帝大毕业陆破虏”几乎都尽人皆知了,陆逐虎再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只能假装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今天这日本鬼子,就是要当着元首的面,拆穿他的“帝大生”身份不过是一个谎言,要羞辱他一番吗?
陆逐虎却镇定自若地点点头:“不错。”然后对希特勒道:“是的总理阁下,我的确曾经在彼国的这所高校学习过两年的时间。”
草翦心里冷笑:行,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真是蠢不可及!
草翦对陆逐虎本来并没有多大除之后快的心思,只是后来贯地谷不明不白地死亡,甚至死在一个微妙的场合,让德日的关系都出现一些波动,而这支那人仍然借着帝大的名头招摇撞骗,逍遥自在。即使自己对贯地谷这种搞暗杀的莽夫没有什么好感,可今天当着德国总理的面,揭露中国人虚伪的面具,好好羞辱一番,仍然是一件痛快的事。
“是吗?那是哪两年?”
“就之前两年。”
陆逐虎仍然语气平静,草翦的问话却让希特勒在内的人都有些奇怪,为什么非要扣这些细节呢?
“不知道阁下在帝大时导师是哪一位?学习的科目又是什么?”
陆逐虎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草翦脸上露出冷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觉得阁下怕是连帝大食堂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记得了吧?”
陆逐虎挑挑眉头:搞笑?我会连学校中央食堂的大门朝哪边不知道?谁不知道我是中央食堂赤门拉面的忠实拥趸,每回踢完球都要来一碗——
呃,可是这个年代……
见陆逐虎仍然不说话,希特勒和戴季陶都察觉这其中的古怪了,戴院长插话道:“若是谈起帝大风物,回头我们再详谈吧——演出快要开始了……”
草翦却对希特勒道:“总理阁下,请见谅我今晚的失礼行为,可作为日本国民的荣誉,让我不得不愤慨地这样做。”
“陆破虏君,并没有在我国留学的经历,他的履历,都是谎言。”
“之前帝大听闻有一名学生在世界运动会屡创佳绩,也是很欣喜的——我国没有门户之见,以最包容的心态容纳各国的留学生,也包括支——中国。可是就当我们想寻找这名学生的资料时,却一无所获。”
“是的,他所说的他的经历都是假的。甚至没有他曾经在我国活动过的迹象——我们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想使自己有面子——”
“但是,大和民族,是一个耿直的民族。我们从来不说谎话,却也无法忍受别人借我们的名头欺骗别人,这是上海我国民感情的。原谅我们小题大做,可是我们希望——”
草翦盯着陆逐虎道:“陆破虏君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帝大的学生了,这可能——会给其他人一些误解。”
草翦的这番话说出来,让希特勒和戴季陶都不得不重新审视陆逐虎这个人,一个满嘴谎言的人自然令人心生警惕,最好的结果,也是很大地降低大家对他的观感。
伪造学历这种事,对于中国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中山先生以医生的身份出道的,在翻译“Dr.”过程中别人将医生、博士的称谓混淆,孙中山自己也听之任之,在其后与国际友人的书信交往中,有意无意地署名“ Yat-sen”,于是大家都称他为“孙博士”了;
孙先生还只是“医生”“博士”同一个词的双关误会,但蒋校长可就是明目张胆伪造学历啊。1928年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在蒋校长的“钦定履历”中,就写着“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最高学历,明年5月即将出版的《介石全集》,在《传略》中也会写入“初入日本振武学堂,继入日本士官学校”。其实他“留学”的振武学堂的军事课时不到20%,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也仅仅是勉强合格,毕业后只能在日本陆军第13师团野炮兵第13联队第5中队当马夫……
他在日本受的是军士教育程度的训练顶天了就相当于这时候的初中学历罢了……
中国一向有“为尊者讳”的传统,可是西方对于教育的一套东西,还是要比中国看重许多的……
就像元首自己没考上维也纳的学校,最后也没有给自己编造一个高大上的学历,也没有如蒋校长一样兼任一大堆的校长职位……
陆逐虎伪造学历的事情传播出去,他奥运冠军的荣誉也会因此沾染上瑕疵,继而影响民众对于他,乃至对于整个中国人群体的观感——如果你们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正好,更加坐实尔等中国人弄虚作假、善于伪装的真实面目了……
陆逐虎当面被拆穿,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惭愧,耸耸肩:“或许我说不清,但是我——真的在这所学校学习过啊!”
凭什么?凭六七十年后的经历吗……谁会信……
草翦预料到他会矢口否认,冷笑两声,招呼一直在背后低头不语的邋遢青年:“京野君——以前大家开玩笑说他是‘帝大永远毕不了业’的那个,因为他的老师一直不肯放他出国留学,在帝大读了足足七年,大家都说,帝大里每一只耗子,都没有他不认识的。”
“不知道,这位来自中国的陆破虏君——你可曾在帝大的校园里见过啊?”
邋遢青年京野看了看陆逐虎。
陆逐虎也看着他。
对方开口:“好久不见啊,陆桑。”
陆逐虎也冲他点点头:“你好,先輩(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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