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烦你帮我约个餐厅?我也不知道雷正喜欢吃什么。”
“你们怎么了?像是闹别扭的夫妻。”
“谁跟他夫妻啊。工作的事情,我似乎戳到他软肋了,俩人开会的时候质疑他故意放任擦边球。那天也是太生气了,现在app里有很多骗子,对年轻女孩下手。你知道‘福利姬’和‘磕炮’都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这种词多着呢。都是年轻人玩的词,但都不是什么好的比喻。有空再仔细和你讲,虽然是要和雷正道歉,但是和他吃饭还是想让他稳住,在产品上多上点儿、。”
在电脑上正聊着,雷正进了简兆文的办公室,甩给他一张时间表。喻之美的信息还在右上角跳:“吃饭还要谈工作?明明刚吵过架。你和雷正的自尊心一山更比一山高。”
雷正瞟了一眼屏幕,装作没看见走了。时间表上全都是任务,简兆文一看就头疼,睚眦必报的雷正倒逼简兆文一周改好需求,通宵都做不完,更不要提吃饭。四目相对的瞬间看彼此都憋着火,却也都有心事。
投资人的这一波隐隐地在导向抉择——昼夜是要专心经营成对抗孤独的小众社交平台,还是成为拥有流量、掠夺用户的大众情感类平台。简兆文回顾过去的一年,隐隐觉得这是个不可避免的困局。最早的昼夜用户画像是一线城市的年轻人,寻找自我的价值和分享真心话,本身的目标体量也许只有一百万,都市人教育程度高,有反抗“共识”的需求,也想要抒发隐秘的情感,昼夜恰好提供了袒露真心的自由。而当内容是表达私密的观点和本性的欲望,用户多了年龄差铺开,就会不可避免地难过审核这一关,而审核无外乎需要钱。为了钱就要做用户增长和日活,用户井喷必然就不会再局限于一线城市的高知,紧接着带来的就是更巨大的审核量……几番轮回下来,成为大众情感类平台在做难免,符合雷正一直以来的预测。
雷正不愿和自己说话大概是也不想争辩这个问题。他入股昼夜初衷绝对不是做成大众软件,目前的发展不是他们两个想要的结果,却指向的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不知怎么想起了郑择演说过的话,在没有充分发展前,不要去定义一个社交软件。
和lovedate抢用户的方法有很多种,雷正这种蛇蝎心肠选择了到别人的领地做营销。广告虽然直接却烧钱,雷正打包价买了微博和微信的情感类营销号的头条,半个月之内次第发布,又邀请媒体人写了科技时评及时跟上通稿:《连续一个月被所有情感类博主青睐,昼夜是怎么做到的?》《引导大家启齿隐秘情感的app,我们和创始人聊了聊》《通讯制霸的微信,流量王者的微博,是否是真的需求终点?》……夸大宣传了一轮之后,雷正买了一波水军进入lovedate发帖子,还有lovedate的头部主播亲自发视频引流,到昼夜的昼面发帖,还对夜面大加赞赏——经费前后耗费一百二十万,流量经济的时代,简兆文不知道雷正怎么做到如此经济实惠。菲利普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比起直接和监管举报,雷正的动作量级并不至于引起众怒,并且菲利普拿到的a轮融资烧得差不多了,还没有融到b轮,舍不得拨预算买水军,七千个粉丝的微博不足以控诉简兆文——雷正是会用巧劲儿打别人关节缝隙的小人。
喻之美的电话来了:“别约雷正出去吃饭了,叫他们来家里吧。”
“算了吧,你我的厨艺能做什么,你知道雷正挑食有多讨厌吗。”
“是荷姐。她想叫着大家一起过圣诞节,很久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