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上前,一席淡色长裙,贵气逼人。
“发生何事了,令夫君这般……?”
“高郞以三千之众大破南梁北伐大军三十万之众!亘古罕见,亘古罕见呐!!”
裴芷柔一愣,小声提醒道,“夫君……此前不还想率众南归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
羊侃略显尴尬,进而又叹了口气,“此等大战,我竟然错过……哎,若是我能在洛阳,亦能凭借此战青史留名。”
裴芷柔拿过公文一看,上面记录了高羽所立下的赫赫战功,饶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亦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来,小心的将公文收好,裴芷柔轻笑道。
“这般勇武的人杰,难怪夫君对其念念不忘,也难怪……苌楚对其一见倾心,对了。”
裴芷柔连忙提醒道,“夫君可将消息告诉苌楚了?”
“还没呢。”
“夫君啊,你难道不知苌楚自从得知南梁大军前去围攻洛阳后,便日日在等洛阳的消息?”
“一时激动,疏忽了。”
“这事还是交给妾身吧。”
裴芷柔轻笑着起身将公文拿走,便回到了内院。
自从羊侃提醒过长期练习箭术容易手上起老茧后,羊苌楚倒是不执着于日日练箭。
询问一番后,裴芷柔来到其闺房内。
“嫂嫂。”
羊苌楚显然是近日茶饭不思,神色有些憔悴。
裴芷柔很是心疼,亦对高羽这人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何等俊俏的人杰,能将羊苌楚迷成这样?
“你猜猜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
“难不成是洛阳的消息?”
羊苌楚双目放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连忙起身凑了过来追问,“可是洛阳的消息?”
“你啊……”
裴芷柔也不捉弄她,而是将公文递给了她,羊苌楚接过公文一看。
红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一脸错愕之色,。
对她而言,能看到高羽没有出事的消息就已经是万幸。
可高羽所立下的战功,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悬着的心悄然放下,进而又欣喜、雀跃,她抬头看向裴芷柔,娇声道,“嫂嫂……你帮我劝劝阿兄,遣人送我去洛阳可好?”
裴芷柔一脸错愕,“你……你要去寻那高郞?”
羊苌楚点点头,“不等了!高郞不来寻我,我便去寻他,在泰山空等也不是办法。”
“这……”
裴芷柔一时之间犯了难。
“嫂嫂!”
却又架不住羊苌楚软磨硬泡,只得是无奈的摇摇头,“我权且一试吧。”
……………………
九月二十五。
南梁,建康,台城,太极典内。
萧衍如入定的老僧一般,面无表情的居于天子尊位上。
公卿、大臣们脸色各异,有人惋惜,有人暗喜,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跪在地上的这人身上。
此人身穿朴素僧衣,是僧人的模样,却有着一张让众人极为熟悉的脸。
便是此前在南梁朝中赫赫有名的白袍将军,陈庆之!
此前南梁的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杀到洛阳城外时,北边的童谣都传到了南梁这边来。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那是何等的威风,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可眼下?
陈庆之哪还有半点白跑将军的风采,风尘仆仆、神情疲惫,如丧家之犬。
“陛下!末将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重重责罚!”
萧衍缓缓的睁开双眼,殿内众人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中,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和惋惜。
旋即缓缓开口道。
“此战错不在你,是我修行不够,犯了贪念,此番北伐多有杀戮,图增杀孽,罪过……罪过……”
陈庆之满脸愧疚之色。
王暕与谢举对视一眼后,主动上前一步,“陛下!此番北伐陛下不过是被奸臣的谗言所诓骗,武威将军等武人谗言媚上,想要立不世之功来为自己博取名声,却反成了他人的踏脚石。”
“洛阳的童谣都传到建康了。”
“车骑将,高二郎,天子亲授印信章!
鬼面骑,玄甲军,地崩山摧擒三王!”
“还望陛下重重责罚武威将军!”
北伐可是萧菩萨拍板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打击威望??
拿下陈庆之这个萧菩萨一手培养出来,且在军中极有威望的将军,那边是削弱萧衍的威望,削弱萧衍对于军队的掌控!
萧衍默然了良久道。
“此战之罪,武威将军确实有罪,朕亦有罪!”
萧衍紧接着说道。
“朕意已决,即日起,朕要舍身同泰寺,日日烧香念佛,在佛祖面前念诵佛经,来洗刷此番北伐所造的杀孽。”
“武威将军随朕一同舍身同泰寺。”
“………………”
谢举等人听闻此言,不由大惊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