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的人和围观的人,得有多么人面兽心?
“我好歹也救了她一次,怎么都得——”
祁连说了一半,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毕竟地塔把小姑娘捉来也没问过她父母的意见。
“那她——那——”
能说什么?
她埋在哪?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她?
这些问题不会从弧旌的嘴里问出来,他没有关心小姑娘的立场。
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弧旌理所应当,祁连喘不上气。他被撕碎打乱重组,朱鑫的话在他脑海里乱飞拼凑成奇诡的现实。
就在他泡在自己的梦境里时,她死了,甚至可能不是唯一的死者。他想保护的无辜者命如草芥,而他只能用最恶毒的借口做最杯水车薪的事情。
梦里的声音还在狂笑,最后癫狂到根本听不出那是哭还是在笑。祁连觉得那好像是自己,又像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扯开他收放自如的伪装,指着胆怯而天真的他嘲讽辱骂。
坚强一点啊,那个声音在扭曲,倏忽间又像是莫莉,你坚强一点呗?你还能做什么?
祁连双眼蒙上一层阴翳。
“那……我的匕首?”
“据说被向导教官拿走了,”朱鑫敲着军靴帮,不经意道,“可能是跟着尸体一起埋在大坑附近了。你不如去问问那个教官,就是白雁。”
就是萧山雪。
那个人面兽心的、坏了良心的,就是他当作月亮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祁连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说这事儿荒诞还是自己蠢得可笑。一时间头脑发懵,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来掩饰。
“……哎哟。”
祁连控制不住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压根想象不出萧山雪凶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凶得见死不救,他根本做不出来吧?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那些纯真良善都是假的吗?
祁连没有哭,或者说他根本哭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哭的,这甚至有些好笑。
“想不到吧,”朱鑫看着他怪异的笑脸调侃道,“看着乖巧柔弱,其实你救的可是个怪物。”
“是啊,”祁连深吸气,下意识地跟着他笑,“谁能想到呢。”
怪物。
这话不是祁连第一次听。
萧山雪始终在警告他自己是个怪物,他始终不信。他连两只小猫都舍不得丢掉不管,他连必死无疑的牺牲品都敢只身跑回去救,他怎么可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