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这道旨意多困惑,她只能应下,还得高高兴兴应下。在生死攸关的要事面前,一切情绪都是徒劳。
她对禀笔太监道:“公公,这个消息实在突然,可否让妾身准备一下,稍缓两刻钟。”
面容白净的太监笑呵呵道:“当然,现下天儿还早,您忙着,奴才在外候着,您随时吩咐。”
离临行的还差一个时辰有余,而且今日只是离京,又不是真的打仗,晚个一时半会儿,皇帝还能责怪即将上阵杀敌的儿子吗?江婉柔更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不会耽误太久。
禀笔太监贴心地退下,徒留江婉柔和陆奉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
江婉柔忽而叹了口气,看向陆奉:“孩子们怎么办?”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除了困惑,茫然,无措,江婉柔倒不怎么害怕,在陆奉身边,她总是安心的。至于陆奉担心的随军艰苦,她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再苦,能比再秦氏手底下苦?
她唯独放不下三个孩子,淮翊才六岁,两个小的还没有断奶,她从来不曾离开他们身边。
陆奉沉默许久,问她:“决定了?”
倘若她方才没有拦他,他此时应该在去皇宫的路上。
江婉柔露出一个苦笑,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嗯。”
这不是皇帝随意派小太监传的口谕,是明黄色的圣旨,皇帝身边的禀笔太监宣旨,寻常官宦人家,接到这种圣旨是要供奉在祠堂里的,如果因为她,搅弄陆奉和皇帝父子之间起嫌隙,她岂不成了“红颜祸水”?
红颜大多薄命,她还没活够。冬日的冷风拂过,江婉柔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只有一个念头:此时决不能得罪皇帝。
听了她的答复,陆奉眉宇间露出一股焦躁,他道:“你不信我?”
她是他的妻子,难道他陆奉无能到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吗!
陆奉神色冷硬,黑眸中带着未散的怒意。江婉柔靠近他,拽他的衣袖,他不动,江婉柔得寸进尺,用小指勾他的手指。
她道:“手冷。”
陆奉扫了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两人一同走到廊檐下。
江婉柔忽然“噗嗤”一笑,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道:“好了好了,受这无妄之灾是我,你怎么生气了?还要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