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桑榆的喉结动了动:“你不会想动手吧?”
柏然明显也怔了一下,原本快要燃起火的瞳孔瞬间空了。就连看向谢桑榆时惯常的厌恶也消失了,清澈的黑色瞳孔像是一片纯净的夜空。
柏然稍偏开头,眼神闪动,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谢桑榆用手按了按胸口,神色有些不自在:“你刚骂得那么凶,我这样想也是正常的吧……”
柏然不服气:“彼此彼此ok?”
教学区的方向传来很轻的铃声,上午的课结束了。天台莫名起了风,吹动了谢桑榆额角散下来的碎发,有些痒地落在皮肤上。
人在盛怒的时候,其他情绪和感官通道都是关闭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能渐渐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刚刚向对方表露了最真实的情绪、最真实的想法。
尤其对谢桑榆来说,这种情况,就连对关系很好的朋友都不常有。
沉默似乎延续了太久,谢桑榆清了清嗓子,抬眼看向柏然:“你还生气吗?”
柏然望向地平线处模糊泛光的海面,做了个很重的深呼吸,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挺痛快的。”
谢桑榆无声地笑了笑,心口的重量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他明白柏然的感觉。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隐约有些同感。稀里糊涂产生的困扰,又稀里糊涂地这样消散了。
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前一秒还哭着闹着说要绝交,第二秒就能笑着一起玩。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释怀了。
谢桑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也恢复平和:“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吃午饭了。”
柏然转过头:“为什么告诉我?又要邀请我一起吗?”
谢桑榆无奈地撇撇嘴苦笑:“我只是说我该下去了。”
柏然抿着嘴巴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稍稍转身,默默伸手把天台的门拉开,跟在谢桑榆身后一起回到了宿舍楼内。
电梯重新打开,墙上的楼层标变成了12f。谢桑榆和柏然前后脚走出电梯。
宿舍楼道不算宽,两个人并肩走有些拥挤。谢桑榆的卫衣帽总会碰到柏然左肩的吉他,琴包上的防水布材质特殊,每一次蹭上去都有一声稍显刺耳的“咻”。偏偏楼道太窄,谢桑榆没办法再朝旁边躲。
好在从电梯到宿舍门口的路并不长,两人站在了各自的房门前,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开门。
谢桑榆有点拿不准,以现在的情况判断,他要不要跟柏然打声招呼。
说“明天见”或许有点过了,那说“再见”会合适吗?
谢桑榆轻轻偏头,悄悄转动眼睛,想要飞速地瞟一眼柏然的表情;却径直对上了柏然朝他看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