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持心想起什么,取出那只年代久远的兽骨排箫,来回抚摸着上面或斑驳或光滑的痕迹。
在天光大亮之前,她作出了一个决定。
*
奚临这觉睡得太踏实了,堪称全无防备,睁开眼时,不免有些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毕竟他都多少年没在这张床榻上正正经经地躺过了。
青年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左肩的伤,摸到已然落成的牙印,才如愿以偿地一阵安心。
师姐还是咬得太轻,他分明有刻意在控制自愈的速度,依旧半日不到便长好了皮肉。
伤口若是足够深的话,其实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她留下的灵气和自己的灵气在血脉间缠绕的过程,听人说是会微微发痒的。
可惜了。
奚临想到此处,蓦地抬眸四下搜寻。
师姐呢?
他回过身,身后枕边没有人,屋里也没有。
心头无故涌出一股恐慌,这里到底是南岳!奚临连忙翻身而起,顾不得披衣,蓦地拉开门便要出去,谁承想门外的人刚巧端着什么东西进来,差点要撞上。
“诶,小心小心。”
瑶持心亲手捧着个大托盘,谨慎地绕过他,将一锅热腾腾的羹汤放到桌上。
奚临尚在愣神,她已经利落地掀开锅盖,一面嗅着香气一面自信满满:“嗯,好香。”
“你快来尝尝,我去你们后山池塘现捞的鲫鱼,熬了半个时辰呢。”
就见师姐摆好碗筷,舀了一大勺搁在他跟前,再拉开椅子坐到对面去,两眼亮晶晶地等他的反馈。
她托着腮,期待又自豪地介绍自己的杰作:“吃吃看,我加了笋干、鲜蘑菇以及山药,厨房里没找到芹菜,只能将就这些了。”
奚临搅动汤匙,人却好似还未睡醒,隆冬的南岳能冷到骨子里,这碗鱼头汤带来的热度便刚刚好。
他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喝了一口。
舌根明明被鲜得不行,可脑子里对于食物的印象居然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在这张桌上,这碗鱼汤,和她。
以及原本记忆里,曾经挨在旁边落座的两个人。
“怎么样啊?”瑶持心赶紧问,“好喝吗?”
“有没有当初小荣给你熬汤的味道?”
他低头像是浅浅牵了下嘴角,抬起头来的时候,瑶持心只觉师弟那刻的表情,连用语言也不知要怎样形容。
总之那应该是高兴的,他说:“都很好喝。”
然后又立马放下勺子,给她也满满添了一碗,碗里笋多过汤——师姐爱吃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