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怀转头,果然在司若脸上寻到了同样质疑的目光。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杨家上下都如丧考妣,就连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丫鬟,似乎也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这让沈灼怀与司若有些疑惑:这杨珈峻如此得人心吗?按说小儿不知生死,却叫垂髫孩子都躲在人后暗暗抹泪。他们是真在为了杨珈峻的死而伤心?
还是为的别的什么东西?
杨珈峻父亲早逝,母亲年岁已高,如今家中一家之主不知生死,掌权的是杨珈峻一个年轻的侄子,名为杨奉华。
杨奉华知晓他们到来,倒是十分镇定,亲自迎接,沈灼怀就着卷宗上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杨奉华也相当有逻辑地一一告知,似乎在偌大杨家的悲伤之中,他是相当特殊的一个。
司若忍不住问:“你的舅舅与家人关系都很好吗?”
杨奉华愣了愣,下意识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似乎在回避着什么:“舅舅是个好官,为南川办了很多事,自然也是个好家主。他走后我们人人都十分想念他。”
非常客气的一个回答。
司若没有再揪着问下去,但心里对此已经有了答案。
祭拜被放在知州府的侧堂,沈灼怀提出想去上一柱香,杨奉华并没有拒绝。
他领着两人到了祭拜的礼堂,这里显然比正对门的厅堂要布置得更隆重一些,白花缠头,香灰遍地,那浓郁的香火味道便是由这里传来的。但似乎杨府内并没有杨珈峻的直系亲属,围绕在香炉周围的,都只是一些看起来像佣人厨子之类的角色。
司若也问了这个问题,杨奉华是这样回答的:“舅舅有一个独子,是我表弟,但他在外地求学……应该要过几日才回来。”他又很客气地说,“其实我也是替我表弟代管这偌大杨府,待他回来,我便要完璧归赵了。”
更奇怪了。
司若心想,祭拜父亲,亲生儿子却不回来,要一个侄子代行?
门户凋零也就罢了,可杨家,是有直系继承人的,这个好心的侄子,倒是有些古怪。
沈灼怀观察着侧堂内的布置,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趁着司若与杨奉华交谈的功夫默不作声地上去瞥了一眼,方悄然回来,而后与杨奉华道:“我们还要写些东西回去交差,不知杨公子能否让我二人在府中自由行走一下?我们想观察观察杨大人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