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将语速快了些:“我与那马夫约定好在后院等,他不知道他车里要藏人,从前我也与他一起偷偷往川外或者附近运些狺人不喜的东西过,因而他不会检查车里是什么,请诸位大人不要出声。他放好马车后会出去抽水烟,到时列位藏好便好。然后待会狺人一定会进来搜查,我会带着赤妙出去自投罗网——”
他语气中带了一点沉重:“若一个时辰后我未去与大家会面……”他看向众人,“请各自珍重。”
“从先前你们上来的那条路可以直接通往后院,我与大家分开走。”迟将又迅速将先前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情绪遮掩,“尽快,平安。”
他们两方人,将要面对的是不一样的两条路,也是未知的两个未来。
他们只能匆匆地对彼此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不同的路。
司若没有再和沈灼怀说一句话。
他第一次看到与前面旅店相接的那道隐秘的木门被打开,赤妙那暗红色的裙摆在罅隙间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不见。
离开夹层后,前头传来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也更分明,他们逃亡的脚步之中,狺人士兵的大声呵斥与其中迟将的冷静应答既远又近,或许只有一墙之隔,但又好似咫尺天边。走向另一端的六人在那种紧张的呵斥下快速奔下台阶,经过乌黑没有光的廊道,推开那扇门——
许久未见的灿烂天光突然穿越门头,摄入众人眼前,叫几人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走罢。”沈灼怀打破沉默。
与前头旅店分隔的后院寂静一片,沈灼怀与司若的骏马正在吃草,见到他们,忍不住伸颈去看,地上两只得意洋洋的鸡走来走去,不时啄一啄泥地。而他们要藏身的那送货车马,就静静停在庭院之中。
那说是马车,不如说是两匹驴子驮着一辆有顶的拖车,高高的草堆在里面被堆摞起来,菜肉放了一个拖车,空气中混杂着被屠宰动物的血腥味。拖车不小,加上那些草堆,足以他们小心躲藏。
沈灼怀大致安排了一下,温楚志与司若在最里面,孟此凡和他的师爷中间,他与那个衙役殿后。司若没等他说完,便转身往车里钻。
他们刚刚藏好,勉强将车马货物恢复原样,便听到一阵亟亟的脚步声自前院传来,司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动,视线被絮缕的草絮遮挡,但因为紧张,偶尔还能听到些衣物摩擦的声响。
“!@¥#¥@#¥”那个粗鲁的狺人男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只可惜他们还是听不懂,不过大概率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大人!”一个距离他们很近的烟嗓男声把那粗鲁狺人声音拦在似乎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听声音,他也是个会说狺人话的,只是不知是汉人还是狺人,而后这烟嗓高声叫道,“啊呀,迟老板,怎么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