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若又赶紧收回了自己那些下意识的关怀。
他冷冷开口:“一直呆在医帐中,你会来见我?”司若目光冷厉得仿若一把锋锐长枪,直直扎入沈灼怀心头,“还是枯等着一次又一次的敷衍?沈明之,你真是个懦夫。”
沈灼怀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也没有说话。
“……”司若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瞬的痛好像又重上心头,他下意识触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吗?!”沈灼怀见他动作,立刻紧张起来,“诺生,你不要动,我这就去找——”
“不必!”司若狠狠打断,“只是见到你,就会想起你毫不留情那一刀而已。”他笑了笑,“不过我也是赌赢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沈灼怀面上身上再度灰败下来,他别过头去,试图躲过司若投射过来的目光,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是,是我不对。”他声音里带了些哽咽,“我没想过我要对你下手,诺生。”
“你没想过对我下手,却下了。”司若步步紧逼,“你说你要救苍川,苍川却成了如今模样。你看到那个被遗弃的孩子了,对吧,它不是因为苍川的动荡失去家人的,是因为动荡之后的这一切。沈明之,我真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咳,咳咳咳!”但过于激昂的情绪到底是不适合如今他的身体,司若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一咳嗽就连带着腹部的疼痛,叫他在这冬日额头都沁出了层层冷汗,不得不整个身子倚靠在石块上。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一把推开了沈灼怀要搀扶他的手。
“诺……”
“我们聊聊。”
两人同时开口。
平息了气息,司若再度开口:“在圣地时你说你有不得已的由,现在我想听你的解释。”他望向不远处的男人,目光清澈,“不要骗我,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沈灼怀定定地站着。
他既在贪婪地看着久而未见的眼前的爱人,同时又在思索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告知他这一切——似乎他们相识以来,他就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双总是明亮的,澄澈的眼睛普通往日无数次一般盯着他,令沈灼怀想好好地、大吐苦水地控诉他所背负的所有,然而脑子里有一根弦总紧紧地拉扯着,告诉他:这些东西很危险,他既然甚至瞒过了所有人,为什么又要将自己的挚爱拖进这污浊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