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怀的手放下了。
他有些讪讪道:“扯疼你了?”
司若半醒半睡,但只是反应了须臾,便立即明白过来沈灼怀在做什么,他眼睛亮了亮,笑了起来,将自己埋进沈灼怀怀中去,轻轻地依靠着他,握着他的手,完成了那个已经打了一半的结。
打好了。
司若翻身从药箱中翻出一把剪子,干净利落地将两人并联的长发剪开,然后举着那枚短结,轻轻道——
“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186章
第二日,司若便循着旨意,悄悄出了宫,只贴身带着那一缕被编织做同心结的长发和他的药箱。
高耸得仿佛直入云端的红色宫门,将皇宫内外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头总是肃穆、安静,哪怕人走动起来,几乎都没有任何声音。于是当司若站在那道门边,又重新听到那些藏在街巷中的烟火喧嚣,竟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近一个月过去了,京城好像什么也没有变,但好像又变了许多。
放眼望去的,街上人流几乎消失得七七八八,如今正是走亲访友时候,但所有人都对此避不可及;司若坐在马车上,经过那些京中原本繁华热闹的茶坊酒肆,却只见一片清冷气派,不大门紧闭的,便也只有个把店小二举着蒲扇坐在门口,满目警惕。
司若垂眸沉思。
这“人麻”……怎会蔓延得这样快?他自信早做预警,若医卫司与城防司都像那日一般有所准备,京城染病者,至多至多十之有三;可如今情形,却是不像了。
街上无人,能叫马车畅行,速度便快了些.再拐过一条巷子,便是他们的宅邸。
可就在这时,司若却眼尖见到了什么——
“兄弟,劳烦停下。”他呼道。
“司公子,怎么了?”赶车的是个年轻禁军,“很快就到了。”他不明所以,但也明白司若是奉命出宫,于是缓缓降下车速,最后将马车停在一个粮食店门边。
“我知道,多谢。”司若掀开帘子,朝他点头,但目光却明显向的别处,“您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他下了马车,径直向对角的反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动作极快地带上了一双手套。那禁军似乎发现了什么,想上前阻拦,但又停住了脚步。
如今是大约辰时,太阳虚虚地攀上天际,只露出了一点金边,大部分都被浮云笼罩。这个街角昨夜点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灯笼里的蜡烛被风吹着,亮光忽明忽暗,但又因为是两面店墙的夹角,这里成了个天然的避风港,叫人不至于看不清情况。
一团褐色的人形物就这样“夹”在乱糟糟的絮状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