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来了,”红毛轻轻呼出一口气,大概是安下心来,再开口时话里甚至带着点笑,“还以为你真那么狠心,把人折腾成这样都无所谓。”
话里话外带着刺,我是听明白了,红毛这是在给徐淮景鸣不平。
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我折腾徐淮景了?我要知道他这样糟蹋自己,我第一个大耳刮子扇他。
“没事就挂了。”
徐淮景还在睡,我懒得多说。
“有啊,”红毛耐着性子,“需要我送点什么过去吗?就帮这一次。”
我让红毛送些徐淮景的衣服过来,他随便从衣柜里拿的,两件洗卷了边的短袖,还有一件我给他买的羽绒服。
“还以为你们分了,”红毛裹着棉衣,在路灯下呼出朵朵团雾,“不谈就说清楚呗,拉拉扯扯,折腾人,”
我脸上冷得都快掉冰渣了,想想还是没怼回去。
沉声同他道了谢,抱起徐淮景的衣服转身就走。
回到房间,我先把徐淮景的衣服换了。
之前是我爸替他擦的身体,我没注意,直到现在掀了被子,才发现对方腰间肩头都有些大片的淤青。
其中有零星的擦伤,伤口不严重,大多已经结痂。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把徐淮景重新塞进被窝里。
怪不得我爸一直在问我发生了什么,这铁定和徐淮景那个混蛋爹有关。
我一夜没睡。
其实也是睡不着,干脆守在床边。
晚上两三点,徐淮景醒了一次,睁眼看见的就是我,发直的目光,死气沉沉的。
我没有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右看看,把水杯里的吸管递到他的唇边。
徐淮景艰难地动了动唇,把吸管含进嘴里。
他喝水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但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很好看。
我没什么容貌焦虑,只是觉得徐淮景看见我满眼血丝的模样大概率会心疼。
“饿吗?”我问。
房间的桌上放着小米粥,我爸买的,让我在徐淮景醒了以后喂给他。
我按部就班走流程,放下杯子就要去端碗。
起身刚站起来,衣摆被拉住了。
徐淮景的手背上还黏着止血胶布,起了球的毛衣收在手腕上方,露出一截苍白消瘦的腕骨。
徐淮景的手指扣在我的手背上,带着不正常的高温,用了些力,但很快又松了下去。
我知道他累了,没有力气,转身托了他一把。
“陈……陈嘉……”
他喊得太吃力了,不过三个字都没喊全。
即便如此,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喉咙上划了百八十里的路,被朔风卷得七零八落,一字一顿、摇摇欲坠地从嘴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