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兴趣使然,完全可以省力些,直接投资或是直接买一个。他或许没钱,但真想要钱,写一份商业计划书或是私下找徐董谈谈,有利可图的事,徐董不可能不做,但他宁愿约法三章,用自己的工资补贴,也不向别人张口,这就有意思了。
“所以我在想,你一来是要保证公司从零开始,从无到有,你要完全熟悉且掌控它;其次,你要保持新公司的完全独立;再次,你不想让别人或是家人觉得你沾了他们的光,而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通过付出代价换取支持,从而证明想法可行。”
“我是这么有决心的人吗?”
“你一个人可能不够,但加上吴总,秦总,决心就充分了。”她想起吴智华和她说的话,同窗知己的情谊深厚,也想起孙如非跟她提起的秦子铭的背景,家道中落的青年也需要成功的事业作为感情的投名状,“为了他们,你也不会轻易放弃栀子花。”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它。”
“但你一开始就没把它当成自己的。”她想起年会,想起他的发言,也想起员工离开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样子。
“那种场合,吴总不善言辞,自然是不会上台,而秦总作为实际上的日常领导,需要保持一定的威严,所以你更多的是在扮演活跃气氛以及黏合剂的角色,相比技术和管理,你的工作是开拓客户,但只要熬过瓶颈期,就不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你既然无所恃,也不怕无所得。”
徐骁听着她的认真分析:“你觉得这公司是为他们俩开的。”
“不是吗?最直白的一点,‘栀子花’有吴总的名字,有秦总的名字,却偏偏没有你的名字。”
徐骁笑意顿时收敛:“不要跟我玩推理游戏。”
“我在推理,但并不是游戏。”她有所感触,“我记得你说过,‘一个出生以来什么都有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喜欢什么,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当时我只顾反驳你,以为你是出了事故而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但事实上,你也很迷茫,所以你也在试。”
“陈夏。”
“你想试试没有家里的扶持,靠自己能走多远,也想试试怎么去帮助你在意的朋友。你可能两边都不喜欢,也可能都喜欢,而正因为你什么都有过,所以只要竭尽全力,也不怕一无所有,对吗?”
她声音浅浅,徐骁的心头却仿佛有硬物松动。他默然地、缓慢地掰了橘子入嘴,汁水清甜,流过他喉间,也流进他心底许久没被人触碰过的地方。
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怎么会这么聪明、这么懂他、这么了不起?
他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但被她轻而易举地猜中隐秘,忍不住轻哼:“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谢谢。”
“谢谢?”
“谢谢你的诚实,也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陈夏笑,对着纱帘之外的城市夜景,转头,用手里的半个橘子跟他的碰了碰,“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