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哄堂大笑。
酒气熏熏,伴着干巴熏香肠的气味。
流浪者下意识捂住鼻子。
他压低帽檐。
从前还在深渊前线的时候,他就深知至冬的士兵的德行。本以为在战场上一个看不住连医用酒精都能喝光的愚人众士兵已经足够离谱,但直到他亲自来到至冬的酒馆,他才发现自己从前的那些部下们其实都已经是相当‘优秀’的人才了。
好在他运气还算不错——这些常有至冬小公职人员出入的酒馆,消息流通的速度恐怕并不比[富人]手中的消息渠道慢上多少。
从这个听起来应该是后勤部的采购官口中得到的‘大人物’的某些关键特征来看,北区还是相当值得他冒险闯进去瞧瞧的。
不过……
流浪者的目光投向木窗外,街道上的伶仃的行人,对比那些几乎半小时过一茬的巡逻士兵,显得稀少又可怜。
他上次在至冬,还是两三年前。
那时虽然城外会驻守很多卫兵,但似乎远没有到连城内的街道都需要巡逻的地步。
“真麻烦。”他咋舌,将一袋分量明显超过酒水正常价格的摩拉丢在桌面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酒馆。
寒风席卷着他大衣上的领毛,天空中隐约飘下些碎屑一般的东西。
流浪者下意识以为这是燃烧的灰烬,看清楚后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之前在子木的精神海里看到的景色实在是过于有冲击力,导致他现在看到正常的雪下意识都觉得不正常。
这可是七八月的天气。
至冬却依旧能下起这般的鹅毛大雪。
流浪者拂去肩头的几朵雪花,身形消失在灰蒙蒙的街头。
……
壁炉中的火焰跳动着,即便是如此高挑阔气的大厅,里面也被热气填满,感受不到一丝北风的寒冽。
子木懒坐在铺着厚毛褥的座位上,随手推动国际象棋盘上的某个棋子,搭在覆盖着皮毛的扶手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他的神色冷漠极了,壁炉的暖光照在他的瞳孔里都没能让他银色眸子沾上哪怕一星半点的暖意,与这温暖如春,四处都簇拥着皮毛挂毯的宅邸氛围格格不入。
棋盘上,对面的一枚棋子被一只带着漆黑手套的手指推动,整局棋顷刻便成为了无解死局。
子木不为所动,就仿佛得一塌糊涂的人并不是自己。
“你说的,一局棋的时间——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他的目光从对方手指上那昂贵的紫色宝石指戒上挪开,平静地落到对方脸上。
一副大抵是没有度数的窄边眼镜,挂着同样价值不菲的宝石银链,瞧不见对方眼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