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簧管声音好听又便于携带,一直是除长笛之外的最好选择。
三年级的首席将我放入名单——这就意味着,牛岛在场上比赛时,我需要在观众席上演奏单簧管。
说不上来原因,但我却莫名地焦虑起来,闭上眼睛时大脑里频繁播放自己出差错的画面。不是从台阶上摔下,就是吹出明显的错音。
好友安抚我说那是我多虑。
但无论如何,结果也不会因我的焦虑而发生改变。
2010年的ih预选赛依旧如约而至。
那天的天气算不上很好。下车时刮起了狂风,仙台体育馆一刻不停地有人进出,首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说道:“要下雨了。”
等到所有人都在观众席做好准备时,白鸟泽的选手已经入场了。
我站在台阶的中段,刚好能够看到球网右侧。濑见给牛岛托了一个球,随后少年用力跃起,双腿矫健的将身体送上天空,只见他手臂挥舞地像一道影子,排球就如同流行般落在了对方的场地上。
对面的学校热身的动作停住了,瞠目结舌地看向牛岛,似乎对他感到恐惧。
牛岛钻过球网,弯了弯腰说道:“抱歉。”
比赛很快开始。指导老师的指挥棒扬起,示意我们开始演奏。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轻轻地吐息。
我等待着自己的武器发出它今日的第一声乐音。
裁判吹响哨声的瞬间,我注意到牛岛若利飞快地向观众席瞥了一眼。
那一个眼神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就被飞快地收回,可我却莫名觉得他在看我。
这场比赛比我想象中的更快结束。
当计分板定格在白鸟泽的胜利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友跑过来拥抱我,说:“这不是好好的吹下来了吗?”我苦笑起来,发现路过的首席欲言又止。
理由很好猜,因为刚刚的我根本没吹出声音。
我的手指颤抖地无法按下按键,等到后来,我的眼睛已经只能停在牛岛身上。
因为他,我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眼睛里居然只能看见他。
这太荒谬了。
牛岛站在场地中央在观众席上找寻着什么。体育馆顶部的照明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于是他半眯着眼,转了一圈,最终停在我的方向。
我不经意地同他对视,然后停住了。周围的学生都向体育馆外前进,好友也拉着我往外走,我却停在这,看到牛岛冲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说了什么,声音不大,我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学着他的样子念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
牛岛若利对我说——
“我赢了。”
他赢了。
我心想。
然后我握紧手中的单簧管,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是我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