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呀。”我把两个塑料袋拿到一只手上,里面是从市场买来的新鲜的猪大骨,店里一整日的拉面高汤都要靠它了。顺便算了算自己晨跑的时间,这会儿大约才六点半。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网球部晨训时间应该是七点,于是我又继续问道:“来得这么早?”
“一年生要负责打扫,今天轮到我值日。”柳生常是单肩背着笨重的网球包,但肩膀又很自然地打开,看起来很挺拔。
“真是有够辛苦的,全国大赛差不多要开始了吧。”我感叹的同时还在想,感觉关东大赛才刚结束了没多久呢。
“冈田早苗同学,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挖苦我。”柳生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时候才会加上敬语完整地念出我的名字,比如说我戳中了他的痛处的时候。又或者是,去年海原祭时他被他的好搭档兼我的好同桌仁王雅治拉来了我们班的鬼屋,被吓到失去意识之后发现趴在井边的白衣女子其实是我。
“抱歉我忘记了,高一没有参赛资格,”我摇了摇头,“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么不知变通,立海大网球部要与时俱进呐,我的朋友。”
手里的东西很沉,我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偏头看见马路对面的站台前正好有车到站,很显然在这个时间点还会在立海大站下车的,想必和柳生一样也是网球部的成员。
放假前我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体育委员会上交的各个社团暑期的训练时间,最早开始的网球部是七点,排球和篮球部都是七点半,而柔道部,也就是我加入的社团,刚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合宿,在大赛开始前都只需要每天下午去道场训练。和他们古板且传统的网球部不同,柔道部是一个唯能力至上的地方。所以我今年也会和中学时一样,代表立海大参赛。
“真田,早上好。”我主动和走过斑马线的真田弦一郎问好。
“早上好,冈田同学。”他身子站得笔直,朝着我的方向微微点头。
这个人看起来总是很板正,无论是站姿还是走姿,有时候会让我想起师父,更多时候还是会想起师父的老对头。反正都是那种执拗听不进人话的老头子。
留意到柳生的目光在我的手表上停留了两秒,我随即开口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训练加油。”
其实柳生好像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不过我已经提前转身了,以我对他这三年的了解。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他一定会再跟我说的。因为这时候不巧遇上了真田,柳生又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所以与其考虑在我们的话题之外的真田的心情,不如放到之后再说。
难怪仁王时不时会说和柳生做朋友是一件又轻松又憋屈的事情。
“这种人一定是那种交了女朋友还非要让别人保密的人。”
我记得仁王这么说的时候我还附和说:“这是什么世纪大渣男设定啊。
后来仔细一想,柳生确实做得出来。
因为比平常回家的时间迟了一会儿,我到家时免不了被念叨两句。其实我有时候不太能理解爸爸在拉面上的较真态度,至少在坚持效率至上主义的我看来,他继承店面的本质目的是为了养家,所谓匠人精神可太虚无缥缈了。
冈田哲平,我的父亲,他正式接手「贺川」的那年我刚上小学,四月的某天傍晚,我和同班的朋友约好一起去海边玩。但是我一到家就被妈妈急急忙忙拉上了车,她告诉我说外公不行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我问她什么叫「不行了」,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