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觉夏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站在风口处,袖子往上半绾着,她抿着笑回:“我不冷,这是采访稿,要是赶时间你可以边走边看。”
季知节没说什么接过,没翻开看,唇眉淡漠:“需要录音吗?”
“不需要的。”沈觉夏已经跟上头打过招呼了。
话罢,季知节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今夜似乎格外静谧,脚步声在楼道都能泛起回音。
在往楼上走的途中,沈觉夏问:“你不需要看一下吗?比如在脑子里过一下怎么回答。”
“你会做修改。”季知节语气很轻的答,声音没有力,看样子很累,说话时尾音略带轻叹。
季知节的房间在沈觉夏下一层,刚到楼梯口时,沈觉夏还能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还有迷彩人影正往楼上来。
她之前其实没看到这些人。四楼靠里的位置,正对上去就是她住的房间。
“你们几个人住?”沈觉夏打开手机电筒对照门锁。
“两个人。”
门锁咔地接上吱一声的推门声。
“那她还在值班吗?”
‘啪’一声,灯光在沈觉夏的问话中亮起,屋子不大但只有一张双人床,和她住的上下床有区别。
季知节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回:“她伤没好,不回来。”
沈觉夏这时才想到,那个从前线回来被她认错人的医生,原来是季知节的舍友。
沈觉夏视线移到床榻上:“你们睡一张床?”
这个问话有点突然,也有点不合时宜。怎么问出来的,为什么会问,其实多年以后她自己回想起来,还是没能太懂当下的心态。
“有什么问题吗?”季知节转头问。
沈觉夏步子因季知节的语气而变得缓慢了,随后轻松一笑说:“没什么问题,随口问的。”
季知节说:“刚来的时候没有多的床位。”
这听着像是一句解释,没有很刻意的解释,但像极了荒原的尽头忽而闪落的一颗陨星。
“我们现在开始吗?”季知节紧接着问。
沈觉夏若无其事地摘下相机放桌上:“现在开始,十五分钟。”
日用品都摆放在靠墙的位置,未曾开窗,桌面故而未曾受到风沙侵蚀。
“你紧张吗?”沈觉夏拖了凳子,凳子脚划着地面刺耳。
季知节人就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你是指哪方面?”
沈觉夏抽出圆珠笔,靠坐在椅背上,为了叠高本子翘了二郎腿。一套姿势做得行云流水。
她一边写标题一边说:“看来你不紧张,我们现在开始吧,季医生。”
“因为是文字形式,所以流程我们就不走,直奔主题,第一个问题,工作环境问题,面对战区的特殊环境和条件,你遇到过哪些挑战?”
沈觉夏碰到自己的膝盖,因惯性踢到了季知节的裤腿上,她斜了一下身子:“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