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轻轻地点了点头,才说道:“决儿,你和俏俏……多久了?”
裴决如实答道:“冠礼那晚开始的,现在两个月多月了。”
他模样平静但诚恳,向来不轻易情绪外露的人,在提到苏岑那一刻起,眉目就瞬间松动了一点儿,若非仔细留意,其实也瞧不出来这点儿变化。
昨晚一晚没睡,除了当年之事外,她想的最多的便是他们之间的这件事,但想到现在,她却仍然无法淡然处之。
“伯母,您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您。”裴决看着沉默的苏母,撩袍,跪在了苏母面前:“您对俏俏而言,很重要,所以对于我而言,您也很重要。”
苏母受了他这一跪,她也受得起,听到他的话,她却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裴决身边:“决儿,你是裴大哥的儿子,你的性子我也了解,自然也相信你。”
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昨晚我想了一夜,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俏俏,反而是你。”
这样的话反而让裴决有些意外。
苏父和裴父是结过异姓兄弟,苏母对裴决自然也是了解的,说的话确实也是真心,自己的儿子,她养了二十年,虽不是亲生的,但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对于两人都是男人这件事,她接受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而对裴决的品行是有信心的,若两人能好好过下去,比起许多结成怨偶的男男女女,反而更好。
只是俏俏到底还小,又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她也是怕他不清醒,最后受伤的,也无是非两个人。
“我是个天生石女,我这一辈子,是无法生儿育女的,而你苏伯父,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苏母提起苏父,唇边终于是有了一点笑意,目光慢慢变得悠远起来:“他没有介意,甚至苏家这一脉断在了他这里,他也不介意,他说,感情就是感情,和性别无关,更与孩子无关。”
裴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苏母的目光回到裴决身上:“我知道从小你们就感情好,特别是你,决儿,你待俏俏的好,自小就和对别人不一样,以你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我相信你能分得清,可我担心的是,俏俏,他分得清吗?”
裴决眼神微微一暗,下颌微绷。
“他从小就相信你,甚至过分地依赖你,分开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能找回来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能放心依赖的人,你确定他分得清,是为了留住这份失而复得的依赖感,还是因为心之所属的情爱吗?”
裴决不自觉地微微屏住了呼吸,胸口滞闷难当。
他从来没有问过,当苏岑说出他喜欢他的时候,那种幸福和拥有感已经胜过了一切,就像久行沙漠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月牙泉,第一反应就是跳进湖里,去拥抱幸福,甚至已经来不急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楼。
若此时说这话的是别人,可能对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这个人是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