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最深处,向来是死亡与疾病的聚集区,越健康的人会选择住在越外面,而这健康与否,一般是用拳头证明。
小男孩看都没看他们,说:“我上次跑过来淘东西时看见过他一眼,快死了。”
许清芜脚下一顿,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张林嗣察觉她没跟上,转过头问:“怎么了?”
她捂着口鼻,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说:“这里太臭了。”
垃圾的腥臭味伴着尸体的腐臭味弥漫了整个空间,苍蝇成群,鼠蚁结队,配着毫无亮色的天空,构成了一幅名叫“绝望”的油画。
三人加快速度,在经过一间低矮的平房时,小男孩顿了顿,走回到那间房前,指着门说:“就是这里了。”
张林嗣探了个头进去看了看,确定里面的人是许清芜的养父后,将手上的钱交给小男孩。
拿到钱的小男孩迅速溜走,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多待。
许清芜出神地看了会房门,想起了刚穿过来时,自己才刚到门把手那里,而现在,门把手还不到她肚脐眼这里。
时间,让人铭记,也让人遗忘。
见张林嗣已经在里面待了好一会了,许清芜想起自己的职责,赶忙进去。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的养父,许清芜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当那个重病已久的人看到她时,眼睛突然瞪圆,一副惊恐的样子,指着她,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含糊地说:“贱女人你……回来了,看我不……打死你,竟敢背着我……跑掉,咳咳。”
许清芜心中一紧,皱眉看向张林嗣,说:“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林嗣是知道许清芜有个母亲带着哥哥跑掉了的,故而对许清芜养父的话并没有太意外,人死之前,总是会想起这辈子最遗憾的事,迷糊间来了个女人,错认成许清芜母亲也正常。
说着说着,许清芜养父突然从肚子里拿出一条项链,面容狰狞地说:“没想到吧?你留给她的认亲物在我这里,我要你们母女永远都不能相认!”
许清芜下意识想上前,张林嗣却比她更快一步,夺下那条已经发黑的银项链。
这句话似乎代表了许清芜养父的回光返照,他死死盯着许清芜,脸上出现一抹疯狂的笑容,似乎要跟她同归于尽一把。
张林嗣抓紧时间问他:“许清芜的母亲长什么样?”
许清芜养父看都没看他,伸出鸡爪一般的五指,指向许清芜,哈哈大笑起来,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一条生命逝去。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张林嗣看上去似乎有些沮丧,攥着那条项链,喃喃道:“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许清芜上前一步,提醒他:“中将,快到时间了,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