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王唇角,却淡淡地漾开笑纹:“你倒挺会起名。这个名字不错,若是日后修成,便叫’郑国渠‘吧。”
姜暖连忙埋下头,有种愧不敢当之感。
又过了一刻钟,成蟜终于告辞离开,并无半点拖延时间打断她计划的意思。
其实她来章台宫统共才半个小时,可她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小半天。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来找寡人,到底所为何事?”
秦王抖了抖长袖,从案边站起,负手立在一旁,目光自上俯下,将她笼罩。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如山如岳,即便什么也不做,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更别提他还有一双幽深锐利的长眸,淡淡扫来一眼,便能将人的心思猜出个**成。
姜暖睫毛簌簌,也如风中杨柳般站了起来。这倒不是装的,是真的跪久了腿麻了。
“王上,妾是来认罪的。”她垂下脑袋,诚恳又绵软地说道。
良久的沉默。
她略感不安,抬起眼眸,与他投来的注视直直撞上。
话既已说出来,便无法再打退堂鼓了。她努力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何罪?”他终于开了口,嗓音辨不出情绪,眸光始终覆在她脸上,渐渐的变得沉重冷凝。
姜暖扑通一声跪下,认罪姿态无比虔诚。
“妾并不是芈蓉。”她盯着秦王露出袍底的靴尖,“妾的本名叫芈莲,莲花的莲;妾的父亲也不是昭平君,而是楚国公子熊考。这事华阳太后并不知情,都是昭平君与楚王私底下谋划的。”
她一口气说道,停顿了良久才敢抬起面容,望向他的脸。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能看出震惊的底色,但奇迹般地就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她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情愿他吼她,拿手捏她下巴,也不愿他以这种暗流涌动的眼神审视她、解剖她,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她每寸肌理下游走。
他并不出言,姜暖越发不安,脑子开始混乱起来,她咬了咬唇,开口道:
“王上,妾因为失去记忆,也是刚刚得知的这件事。先前为何一直隐瞒,妾真的记不住了,但这次妾一问明白缘由,便立刻来向王上坦白。请王上明鉴。”
她说得很诚恳,足以令人任何人动容,然而他仍没有太多的情绪涌动,慢慢朝她踱来,在她面前立住,玄色袍服的一角轻轻擦过她面颊,令她感到一阵苍冷的肃然。
“芈蓉,”他顿了顿,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升起一抹猜疑的神色,“你今日来向寡人坦白,到底是因为不想隐瞒,还是隐瞒不了了?”
姜暖背上一寒,准备了很久的关于父亲身份的说辞,一个字也没能得到机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