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处光线幽暗、无人的岸边,他们在台阶上就地坐下来。
江茶蜷起膝盖,抱着手臂,麻木的盯着翻涌的墨色江水。
袁庭业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被她吓到?
会不会觉得她古怪异常、无事生非、莫名其妙?
她多久没吃药了?
太天真,太愚蠢,太傻了,她根本抗不过去的。
江茶感觉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一件帽衫轻柔的披到了她的身上,大大的衣服严严实实的罩住江茶,连她的头也盖住。
袁庭业给她制造了一个封闭温暖的空间,连袁庭业自己都看不到江茶。
做完这些,他说:“如果你愿意说,我什么时候都愿意听,如果你不想说,我会永远都不问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随着哗哗的江水声,被夜风送进江茶的耳朵里。
他伸出手,按在江茶的背上,说:“有我在,什么不必担心。”
江茶躲在袁庭业的外套下,她的世界里仿佛都是袁庭业的气息。
她又闻到属于袁庭业的气味,可靠的,坚实的,坦然无畏的。
江风无法直接吹到身上,江水声也要穿过外套厚实的布料,外界的所有一切,都必须越过袁庭业亲手为她制造的‘软甲’才能抵达她的灵魂。
江茶突然倍感安全,呼吸渐渐平缓,安静。
许久之后,江茶才说话。
“我是不是很糟糕?”
“哪个方面?”
袁庭业很平静的问,而放在身体另一侧的紧绷的手缓缓松开。
江茶从衣服里露出头,双手拽着外套,睫毛颤了颤,声音微哑,说:“控制情绪方面吧……我不知道……”
袁庭业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可是我心情很好……江风江水夜色……还有你……梦寐以求的都得到了……可是我却突然很难受,我甚至不知道难受的原因是什么……”
夜色朦胧,袁庭业撩开她的头发,吻上了她的额头。
“江茶,你太在意这些了。”
江茶抬眼。
袁庭业说:“和胡卓分手的时候,你说是你不好,不适合谈恋爱;拒绝我的时候,说自己总是反复无常,不知好歹。江茶,你没有注意到你太在意别人了,习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袁庭业将她拉进怀里,“你每做一件事,就习惯剖析自己,否认自己,觉得自己很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江茶,人都会自私自利,会胡作非为,反复无常,会大哭大闹,嫉妒憎恨,人的缺点,我坐在这里和你说上一整夜都说不完,不必每件事都追根溯源,也不要剖析人性全盘否定。”
“你可以试着活的肆意一些,想哭便哭,想想笑便笑,找不到原因就别去找,在法律法规和道德底线内,你可以随性而为。”
江茶怔怔看着他,心绪像眼前的江水,延绵起伏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