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撺掇年幼的弟弟喝酒,这就是身为大哥的作为吗?”
扉间坐直了身子,双手因为穿着的厚重衣物而无法长时间保持习惯中环胸的姿势,此时只随意地搭着腕子。稚气未脱的脸颊上已能看出几分成年后的冷峻,一双红瞳中盛满了对兄长的不满,是少年尚未长开的眉目里,唯一流露出情绪的地方。
眼见弟弟对自己的一点关心毫不领情,柱间沮丧地往桌台上伏去,将半张脸都埋进了脱下的外套中,颇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说什么年幼,明明……”
明明在战场上,双手早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年长者及时将后半句话咽回喉管,兄弟二人顿时心照不宣地错开了彼此的视线,脑海中却又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幺弟惨死战场时那副血淋淋的躯体来。扉间迟疑着伸出手握紧酒杯的外沿,温热的触感立马透过陶瓷的杯壁传达至他的掌心。
他侧目,重新看向身旁消沉的兄长,开口道:“入冬以来,大哥泡在赌场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如果不趁着休战期努力修炼的话……”
后面的话少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即使是父亲佛间,恐怕也没有他这个日日与柱间朝夕相处的弟弟了解自家兄长的性情。天赋只是一架上限很高的阶梯,如果不依靠自己的努力不断向上攀爬的话,无论是多么天资不凡的人也无法登顶。
大哥从来不会在修炼的事情上怠惰。宁愿选择去赌场也不愿面对父亲,只不过是因为……
“在修炼方面,扉间一直都很努力呢。不过不用为大哥担心,比起赌场,我只是更不想回家罢了。”
扉间敛起心头翻涌的思绪,语气几近淡漠地问道:“是因为板间的事情吗?”
“我果然还是,”柱间从被吐息喷到热乎乎的外套上抬起头来,平日里在弟弟们面前总是保持柔和的眉眼鲜见得锋锐起来,像一柄打磨太久后终于出鞘的利刃,“无法赞同父亲的主张。”他转头去看面无表情的扉间时,利刃夺目的锋芒便在顷刻间收敛到一无所有,只是唇齿间吐出的字句仍然语气坚决。
“千手和宇智波互相争斗了这么多年,彼此欠下的血债垒如高墙。和平就像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多少代人都无法在现实中捕获它的身影,只能像飞蛾扑火一般,不仅要为这场梦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生命,还要强迫懵懂无知的孩童赴死。”
柱间的拳头猛地砸向桌台,几滴透明的液体顺势从酒杯中洒出,溅落在扉间的手背上,为尚且幼嫩的皮肤带来刹那几乎要被这滚烫的酒液所灼伤的错觉。他静静注视着杯中翻滚之后复又平静下去的水面,唇线紧抿,哑光色的红瞳中一时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