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以一位清醒者的姿态,不吝慷慨地屈尊为他从醉梦中指点迷津。
*
“你迟到了。”
几乎所有人都汇集到了举行宴会的广场上,这条老旧的街道在夜晚的寒风中连一盏指路的灯火都未点燃。千手扉间停在一排排黯淡无光的商铺中唯一光亮的那家居酒屋前,跺了跺酒气褪去后有些冻僵的腿脚。熟悉的招呼声透过厚重的门帘轻盈传来,他带着满身的寒气坐到千手柱间身边,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热酒一饮而尽。
“走了些冤枉路。”他搓了搓冰凉的手掌,然后拢到唇边呵出一口热气。怀里很快被兄长塞来一只温热的手炉,光滑的炉壁上还残留着千手柱间的体温。扉间仰首喝下老板娘递来的第二杯热酒,快要凝固的血液终于重新活络了起来。“如果用飞雷神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他忍不住抱怨道。
千手柱间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弟弟眼中被酒意蒸熏而出的一片湿润光泽,它们在这个愈发酷寒的冬夜里是比暖炉中的炭火还要温驯的存在。
“即使没有飞雷神的印记,扉间一样可以找到我啊。”
“那是当然。”
脱口而出的笃定回答让不擅这种感情表达的弟弟陷入了短暂的困窘当中,有兄长开怀的笑声从中作梗,自己失态的措辞让扉间感到一阵恼怒。“大哥常去的赌场是不是就在附近!”他拍案而起,在由人蹿起的怒火中烧里早已失掉了往日的自持。“我现在就去印飞雷神。”
“好弟弟,可饶了我吧。”
被拿住命门的千手柱间立马哭嚎着向弟弟缴械投降,连哄带骗地将跃跃欲试的人重新按回了座位里。不算宽敞的居酒屋在这个冷清的寒夜中只有这对古怪的兄弟做唯一的客人,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倚在木制的老旧吧台上,摇曳的昏黄烛火中年长的哥哥死乞白赖般将一张黑漆漆的脸凑到十足嫌弃的弟弟面前,挨了一拳后又装腔作势地号啕出声。小小的店铺在兄弟俩目无旁人的打闹中忽然变得热络起来,老板娘抬起文火上温烫已久的酒壶,为扉间递去了第三杯热酒。
“你们是忍者吧?”老板娘在两人斗嘴的间隙中开口询问,“从木叶来的?”
“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扉间不想回忆他离开前宴会失控的场面。或许明天这些残籍还需要他亲自收拾打理,但至少在今晚,他只想单纯地放纵自己享受一夜畅快淋漓的自由。“随他们去吧。”
“老板娘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我清净惯了。”老板娘温来第四杯酒,“不然你们这对兄弟的生意今晚岂不是无人可做?”说完,她又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不管日子怎么过,生意总是要做的。”
“倒是你们兄弟,既然是忍者,为什么不去和大家一起庆祝?”
扉间向兄长偏过脑袋,湿漉漉的双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好奇神色。他隐约有些明白,但全赖这血液中黏糊的酒精作祟,那一点飘忽不定的念头始终无法被理智捕捉在手。向来喜欢热闹场面的柱间为什么会缺席今晚的宴会,缩到这处偏僻的酒馆里独自贪杯。他眨了眨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兄长似乎又变成了少年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