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斥的人立马在座位上端正了身子,梗着脖子回他:“我在看啊!”
扉间冲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在看什么?”
他端正的身形又忽而柔软下去,还支起一只胳膊来撑住下巴,眉眼含笑地看着眼前人,语气中是千手柱间一贯的诚恳与认真:
“我在看你啊。”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大约要从这句话算起,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兄弟之间悄然变化起来。
*
他想他确实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那夜扉间突然就喝醉了去,第二天醒来也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甚至忘了要如何惩治早会时纷纷迟到的一众手下——因为他的整副心思被全部用来装作无意地躲开与柱间的接触。他第一次没有在对方刻意回避自己时还死乞白赖地凑上他的跟前,甚至有意帮他演完这场兄友弟恭的戏。
以致于数周后他在家中突然病倒时,也还记得要拦住长子前去通风报信的念头。有关柱间身体衰弱一事,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已久,本就不是什么新闻,又何必特意前去知会,硬要以此为借口将难为情的人拖来自己榻前呢。
其实事后想来,恐怕他捱过的最后数周,自己无甚察觉,却早已在弟弟的意料之中。否则那样冷清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在热闹的聚会里独自饮醉呢。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柱间的失算,是他情急之下将话说得太过明白。仔细想想,或许是这段时日以来,他在弟弟罕有的温顺下迷失了太久,又在命运无情的催促前怅惘得太深,才会觉得眼前这段万事顺心的日子并不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前的一场美梦,而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真实。就好像无论他提出怎样无理取闹的要求,只要不是翘班就好,最后扉间总会答应。直到梦醒了,他却已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有恃无恐起来。
他只记得弟弟曾经这样对他说:
“看到那片树叶了吗?四季交替,万物轮回,它在春生夏长,在秋收冬藏,在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对应的使命,时间到了,就该从枝头落下。这是自然的规律,忤逆自然规律的人最后只能自食苦果。大哥是使用木遁的忍者,不会连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彼时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千手柱间也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