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诡异的,如同天外凝视一般笼罩大地的感觉消失了。玄门关闭。
“吾道何存……”
冥冥中一声叹息,忽如雨雾拂面,一阵清新的气息掠过山川河海。
“漭滉自绝生机,已消散了。”青女叹道。
山峦之巅,恒春花幽然降落。它停留在石峰之上,花瓣盈盈舒展,散发微光,那些游离的光粒皆是被它吸引的魂魄,随着天轮地毂归位,复又散入人间,去寻找自己的躯体。
“这是什么花,如此神通?”天弓想拾起来,那花却重得出奇,纹丝不动。
“这花我曾在太和岛上见过。”商恪自山道拾级而上,他手中仍握着阙剑的断刃,峰顶的诸位神君纷纷让道。
自从商恪应召回归剑鞘后,便视作自封灵智,甘愿为器,原本再无法以人身修行得道了。然而阙剑的断裂,似乎反而让他得到了重获新生的机缘。在毁灭倾覆的关头,竟是他逃脱断剑的束缚,拾起残刃,凭一剑开天辟地。
“这是江宜种的花,”商恪说,“想不到,可以招魂引魄。若无此花为饵,万千魂魄便入玄门去了,纵使天地重开,人也都死尽了。”
江宜……
峰顶陷入沉默。
天弓羞愧道:“商恪,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
好一阵后,青女道:“李桓岭杀他之时,我看见他身体里的经文如泉涌井喷,散落在大地各处。江宜是非常之人,当年漭滉改造他的身体,肉身毁内脏焚,只剩下一颗碧心。他的三魂七魄皆收纳在碧心之中,不会轻易离魂。只要找到碧心,找到那些承载了他情感记忆的天书,也许江宜还有回来的一天。”
丰隆冷然道:“谁看见了碧心掉往何处?”
又是一阵沉默。
混战中,江宜之死毫不起眼。只知道被李桓岭一剑穿胸,诸君协力救他未果,后来他从李桓岭的剑上掉了下去,至于掉到了哪里,谁也不曾留意。最重要的是,其时天翻地覆江河倒流,纵使掉在了哪座山头,被冲入海里去了也说不定。
“我去找他。”商恪说。
他说得像“出一趟远门”般简单,却又到哪里去找?也许随着天轮地毂的分离,被泥流地动埋入千丈地底下去了也说不定,那样的话,即便找上百年千年,又能有什么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