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体是诚实的。
之前他未尝没有觉得奇怪,在一个对解剖存在偏见的时代,这位狡诈的蓝皮人首领是怎么敢一意孤行地追求手术治疗的。即便是毕生的执念,但把性命赌在一个听说上,是否太过儿戏?
一切违和感的合理解释,就只有一个。
“阁下给我三天时间,是想试探我能不能发现你的谎言,做出正确的诊断。”
此话一出,度永身边的几个蓝皮人顿时从懒洋洋的倦怠中愕然惊醒。
一种堪称惊喜的炽热从他们脸上划过。
度永转过半张脸,和亲信对视一眼,接着不可思议地注视向说出这番话的李明夷,瞳孔不觉颤抖。
“度……度兄?”马和听得愣愣的。
这凶神恶煞的蓝皮人,喊打喊杀地折腾几日,原来就为了考验一下他们哥俩的医术?
既然李明夷已经顺利迈过门槛,那想必他这条小命也能保住了吧。
若是能对症下药,解了对方多年的心病,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尚且不知自己为何被提到这里来的马和不由在心里打起算盘,那珠算还没拨两下,便听度永忽然高声大笑起来。
“郎君果然不负盛名。”
度永边笑边叹:“这大半年来,我们从江南跑到河北,一路遍访名医,吃尽了苦头,却还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唯有郎君能看出真正的门道,果真是真神医。”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狂喜暂且压下,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么以郎君之见,我们这种怪病可以如何医治?”
李明夷环顾一周。
所有蓝皮人都在紧张地凝望着自己。
那种藏不住的期盼眼神,他实在太过熟悉。
李明夷没有立刻回答对方最期待的问题,而是取出一个马和制备的氧气囊袋,交给度永。
“这是马郎所制的福气。你们有气闷、喘息的时候,吸上一囊,就能缓和过来。”
度永捏了捏那囊袋,将手里的大刀丢给一旁的亲信,随即掀开气囊盖子,把鼻子凑近深深嗅了一口。
见自己的发明在如此关窍的节点上被提出来,马和的视线也追随过去:“度兄,如何?”
“哦,甚好。”就这么一吸,度永实则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神奇之处,但也并无不适。
此等小事在他看来实在无关紧要,但给李明夷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度兄果然识货。”马和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这福气,可不止让人心胸顺畅,其中的妙用还多着呢!看在阁下眼光如此犀利的份上,我愿以一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