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老夫……”仆固怀恩还挣扎着想上马,便被一团纱布直接塞了满口。
李明夷一边拖着他后撤,一边张望目前的战况,实在没工夫和他斗嘴。
局势明显不利我方。
前军的士兵立刻在李嗣业与王难得两位将领的指挥下朝背后的山地撤去,迅速与助攻的朔方军合流为一。
人马重新壮大起来,只是阵型已经被破坏,若不立刻决胜,很快就会被骑兵冲溃。
敌方大将安守忠显然也深谙此道,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愈战愈勇,不断将兵线前推。
眼看唐军就要被逼至山脚。
“将军怎么了?”
一片混战中,护着仆固怀恩往后撤的李明夷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见仆固怀恩满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青年当即握紧了拳头,拔刀就要往敌营冲去。
“等等!”
李明夷分出一只手,用力扯住他的衣甲。
“可……”凌策转头看向他,双眼都沁着血。
“等等。”李明夷喘着粗气重复了一次,回眸望向空寂的山林。
高飞的鸟群盘亘在山巅,仿佛畏惧什么一般,迟迟不敢往林中落脚。
就在下一瞬。
数千匹战马忽然从高地的红叶林中俯冲而下,如一股泥石乱流,顷刻间杀进战场中央,直接撕破了敌军的防线!
刚刚才敲响战鼓的燕兵,如何也没想到响起的竟是自己的丧钟,措手不及地迎击,可一切为时已晚。
战局瞬变。
现在轮到燕兵狼狈后撤。
可背后就是汹涌宽阔的渭水,身前又有冲刺而来的敌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未必能活命。
永丰仓那残酷的一夜,现在竟轮回上演到自己头上。
“他们是……”就连李明夷也没有想到郭子仪伏击的是一手骑兵。
“回纥骑兵。”仆固怀恩终于吐出了嘴里塞的纱布,擦了擦嘴角的一抹血痕,呸呸两声,“又不是安老儿他们才有马,嘶……”
他掐着李明夷的手臂,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意识到战机到来,凌策抛下一句自己小心,便抽刀冲向前阵。身边还不断有士兵越过他们,朝着溃不成军的燕兵大步猛冲。
李明夷倏然转过脸:“将军是故意诱敌?”
若是郭子仪堂而皇之地亮出骑兵,就是傻子也知道不能追击。
诱敌深入,这是在三原之战就玩过的花样,想要再套敌人上钩,就得使个狠招。
“不流点血,怎么引狼入室?”
说到这里,正踉跄往前的仆固怀恩眉头皱起,手臂重重压上他的肩膀。
“混小子,还不快给老夫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