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愈合的伤口乍然接触到冰凉的酸液,谢望眉心倏地跳动一下,半闭的双目微微往上瞟去。
那张口罩下的冷沉面孔,依旧冷静平和,看不出任何紧张与慌乱:“照这样,用硼酸浸润的纱条每日换药,连续十日。若能撑过十日,就会出现转机。”
这话是向轮值的众生徒交代的。
正暗自紧张的诸人不约而同地握了握拳,彼此鼓励地互看一眼。
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不管怎么说,有了目标,便有了希望。
“打起精神。”李明夷环顾一周,眼神平和,却有令人安心的分量,“接下来,就看诸位的了。”
监护室中不宜留下太多人员,除轮值的生徒外,其余生徒分作两班,一半照常开门,准备接诊;剩下的则先往休息,以备夜里遇上急症,需要人手。
安排完一切,李明夷拎着马和的衣领,重新一头扎进药房里。
“李兄、马兄你们忙了一夜,先去睡会吧。”见两人半点没有休息的打算,林慎忍不住劝上一句,“这里我看着便是。”
“你就别逞强了。”桌前的二人还未答话,斜旁插来不冷不热的声音,“一个病号就够折腾,要是你又倒下了,我看咱们这医署迟早得关门大吉。”
阿去蹲在锅炉下头,一边帮忙烧火,一边昂首打个呵欠,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林慎眼下那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上。
对方显然也是一夜无眠,憔悴都写在了脸上。
——还说别人呢!
“啊啊,啊啊。”一旁的小哑巴也拉拉他的衣襟,脸上满是担心。
林慎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强笑道:“昨夜里头原没什么事,是我看书误了时辰。”
阿去伸手丢进一根柴火,奇道:“什么书那么好看?”
林慎倒被提醒一般,神色郑重起来,视线转向一旁正忙着制药的二人:“昨夜我翻阅古籍,读到《南越志》,其中有记载血竭一药。”
李明夷手上动作一顿,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林慎接着道:“王公在世时,曾教授过学生一法。将大黄,天花粉,白芨,乳香,没药,紫草,地榆七种药材共同煎煮,再加以血竭粉末,调匀后摊于干净布帛上,覆于伤面,可辅为去毒收敛,弥合伤口之效。”1
他口中历历道来,语气从容不迫,显而已经琢磨了许久。只是一来他也仅有耳闻,本没有十全把握,二者,在亲眼见证了病邪真身后,也不敢肯定血竭对其有效。因此直到此刻,才提出这个想法。
“我想起此事,便翻了翻古籍,确见古人之言。”林慎扯开唇角,眉头却微微蹙起,“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