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也不瞒爹爹,在崇峡时,我的确想过要试着去接受建章作为我未来的夫婿这件事,试着像其他女子那般接受父母安排的婚事。”
“可是意外落在林自初手里,我想的最多是如何逃跑,要如何离间他和属下,再者便是在想他。”
“每每和林自初接触,我都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厌恶。有了鲜明的对比,我才知道自己和建章相处,和王爷相处,其实是截然不同感受。”
“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对建章离世的伤感和对他的愧疚,是无法转化成爱意的,就像王爷救我于危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也与爱意无关。”
“我之所以接受王爷,不是因为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而是因为我意识到心中早已有了他。”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敢抬头去看杨伯安的反应:“爹爹,若这段感情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书玉也信得过王爷的为人,他不会为难我的。”
出乎意料的,杨伯安只是笑着缓缓摇头:“对于你的论断,你爹我可不敢苟同。”
“在他还是四皇子的时候,他就执拗得可怕。今后若你想离了他,他是折了你的翅膀,也要把人绑在自己身边,如若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
他伸手摸了摸杨书玉的头:“爹说这些,也不是阻拦你。见你张扬,爹才方觉得这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你不该是畏缩在杨府后宅的乖顺模样,也不该是强装老成持重,非要肩挑杨家商号的模样。爹从不信一个人可以在一朝一夕间就完成蜕变,成长当是漫长而持久的。”
他不确定杨书玉是否记起全部记忆,也不确定杨书玉是不是心血来潮,但是他身为最关注杨书玉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杨书玉转变的旁观者。
幼时被掳、姜荷离世的打击,于杨伯安而言也十分沉重,然康复的杨书玉却依旧天真活泼,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主动出过府门。此后七年里,她无事发生般,甘愿在后宅的四方天地中打转。
突然提出与林自初退婚,她又变得十分冒进,恨不得把先前落下的东西,一下子全都揽在肩上,逼自己做到挑起杨家重担的模样。
唯有此时,杨书玉才有几分十六岁女郎该有的模样,天真烂漫地为与心上人的未来辩驳,大胆无畏,不失少女含羞。
“若有朝一日,你在亲事上首先要权衡利弊,其次才会正视自己的心意,我反而觉得是爹没有保护好你。如今,爹很欣慰。”
杨伯安起身要走,郁结在心多年的那口气,因杨书玉的转变而吐出来。他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大不了爹爹去找葛神医给你弄颗药,若是书玉在宫中委屈了,假死脱身也是极好的。”
“爹爹……”杨书玉嗔怪地唤了一声,被无限包容和宠溺的感觉,让她所有话都堵在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她眼眶含泪,涨得红红的。
杨伯安又摸了摸她的头顶,慈爱地嘱咐道:“不要多想,顺其自然,记得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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