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老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看了一下地上的白坛子。
青年顿时大惊,跪倒在地。
老人又上前指了指其中一个,说道:“这个里面,装的就是老方头。这些时日我们两个都住在一个屋子里,只可惜了,他没能熬过去。”
地上的青年把白坛子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老人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又指了指旁边其他的,说道:“这还有几个是张景福、尚正阳......每一个坛子底下我都给他们写了名字压在下面。你们......认一认吧。”
地上摆了整整一排的白瓷坛子。他们几人是侥幸活了下来,可是每日也有数人因为扛不住死去。
院中每日都会架起火堆,而这时他们只能告诫自己。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即便谢昭每日都会替他们复诊开药,每日却都有需要焚烧的尸体。
直到前几日,这疫病才开始控制下来。院子里也终于没有再点起火堆。
那老人凭着记忆将这些瓷坛的名字逐一报完。每说一个名字,便有人跪倒在地抱着坛子开始抽泣,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娘啊,儿来迟啊啊......”
“我的孩子啊......”
“爹啊,怎么不再等等我啊!!”
......
一时间,王府后院都回响着阵阵哭丧的声音。
过了许久,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把坛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就开始嚷嚷起来:
“你们王府无法无天了不成!随意将我们百姓关押扣留,如今短短几日却让我们阴阳相隔,我倒是想问一问,究竟是因为什么,要将我父亲他们关在这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句撕心裂肺的痛斥像是揭开了喧杂的帷幕,其他痛失亲人的百姓也站了出来。
“我听闻平南王医术高明,莫非是趁乱将我们这些百姓掳来试药吗?”
“我们不是人吗?!让平南王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让平南王出来!”
“让他出来!!”
......
此时愤怒的情绪最容易被挑起的,他们中甚至有不少人曾经受过谢昭的恩惠,也有不少人忘记了,当初是因为谁日日免费义诊,救了一个又一个百姓。
最先挑起事端的人叫方景宇,他带着大家振臂高呼,势要一个说法。
“是,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但是我们也都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家。我们没有作奸犯科,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种地刨食,要不是这场暴雨,兴许我们一家人现在正在家里啃着馍馍,准备着过年。”
“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起码人还在,我们这是遭什么罪了,让这种恶魔来我们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