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害要是知道王遗策这心里活动,估计真的要呜呜汪汪哽咽出声了。
想法太正直了,太正直了啊!
四个女妖走后,王遗策和小梦继续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她们还去看了周韵珊。周韵珊的一对儿女早就到了适婚的年龄,也都各自嫁娶,王遗策对韵珊有恩,那对儿女说什么都得带着孩子给她磕三个头。
王遗策和小梦在周韵珊家没有看见韵珊的丈夫,她们也没有问起。
想来能让恩爱夫妻闭口不提对方的原因也就那么一件,再相见的好日子,大家都不想提起伤心事。
锦州被王遗策逛遍了,她现在连哪条街上铺了几块砖都知道。原先在街上开糖水铺的小贩如今老了,也不做糖水了,开了个杂货铺,整日坐在店门前看着来往的行人。
那小贩见到王遗策总觉得眼熟,某天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这姑娘经常来光顾这条街上的甜食铺子,玖地的沂人少,这姑娘长得过于有特点,出手又大方,所以大伙都有印象。
只是三十年过去,这姑娘除了长得更好看了,怎么没别的变化呢?
“小梦~”王遗策拎着糕点进屋,没在窗边看见平日里不停手缝缝补补的小梦,于是放下糕点,信步到床边,将脑袋蛄蛹进床帐中。
她见小梦正躺在床上睡觉,两只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身体两侧。
“小梦。”王遗策伸出一指,戳一戳小梦皱巴的脸颊,“年轻时,女子的皮肤细腻,男子的粗糙,老了之后却变得一样了,都皱皱巴巴的,又干又老。”
“都说人越老越絮叨,你却不一样,话变得越来越少,也很少唠叨我了。”
“我买了云糕,他们说这个适合老人吃,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待会儿起来记得尝尝,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以后……”
王遗策摸上小梦的腕子,剩下的话噎在了嘴里。屋内沉寂下去,王遗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握紧庞异梦干枯的手,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胸口中闷得发疼,喉咙里像是突然失了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王遗策的情绪上还是翻涌起了排山倒海的悲意,千里堤溃只在一瞬间。
小梦与她宛若至亲,而至亲亡故,从来都不是一件能轻松迈过的事。
平日里装作毫不在意,也并不代表真的不在意。
千里外,正在饭馆里喝茶等菜的庞害手上一顿,茶盏停在脸下。
黄纵美正蘸着茶水在深色的桌子上画画,画好了一幅鸡犬戏蝶图,抬起头来正要叫庞害看,却见庞害不知何故泪流满面,泪水一滴滴砸在茶盏中,荡出波纹。
庞害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向盏中褶皱的茶水,手臂上的妖纹灼灼不可忽视。
王遗策为何突然大恸?
她的心好像跟着一块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