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扮完成,姜清窈搭着微云的手缓缓起身。她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悸动,小心翼翼踏出了房门。屋外,不知等了多久的姜湛迎了上来,握住了妹妹的手,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话:“窈窈,往后善自珍重。”
“哥哥放心。”姜清窈浅淡一笑。
依礼,她需要先拜别父母,再乘坐喜轿入宫。堂上,自北境风尘仆仆赶回的姜元昀和妻子秦瑜容端坐其上,眼圈微红,慈爱地看向眼前的女儿。
他知道,这几年,姜家经历了太多变故和风波,而每一次,女儿几乎都身处风波中央。幸好,如今都已经过去了。
姜元昀低叹一声,正欲起身扶起女儿,却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不由得一惊,循声望去,却是一身喜服的谢怀琤快步走了进来。
众人大惊。自来皇帝册立皇后,哪有亲自出宫迎娶的道理?姜家众人见状,立刻起身行礼,却被谢怀琤派人扶起。
他与姜清窈并肩而立,共同向着姜氏夫妇行了一礼。
姜元昀惊愕万分,慌忙避开:“陛下,万万不可!”
谢怀琤却不容他躲避,依旧将那一礼行了,这才道:“今日我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想要迎娶令嫒的寻常男子。请姜将军和姜夫人安心,我以自己的性命和皇位起誓,此生此世,只会有窈窈一位妻子,只会与她白首与共,厮守终生,绝不会生出二心。”
他说着,再度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姜清窈立在他身侧,感受到他握住自己手时那令人心安的热度和力度,只觉得一颗心仿若浸泡在了热水之中,暖意融融。礼毕,那种离别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眨了眨眼,有湿润的泪珠坠在了眼睫之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姜元昀不忍再看,吩咐姜湛道:“吉时已到,不可再耽搁,送窈窈出去吧。”
姜清窈一步三回头,泪眼朦胧地看向留在原地的父亲和母亲,直到坐上翟车,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帝后所乘坐的车马自京城出发,一路向皇宫行进。礼乐声声,漫天皆是喜庆的红色。
待车驾入了皇宫,姜清窈步下乘舆,正要搭着微云的手,沿着那铺满红色氍毹一步步登上宫中高台,却不防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手腕。
谢怀琤并未如旧制一样撇下她独自先行离开,而是站在她身畔,将她的手缓缓握紧,低声道:“窈窈,这条路,我想同你一道走。”
姜清窈侧头看向他,感受到他话中的情意,心弦微颤,低低嗯了一声。
他展颜一笑,愈发用力地摩挲着她的手,轻轻道:“窈窈,这一日,我已经等了整整两世。”
姜清窈尚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听见礼官高声吟咏起来。她忙收敛心神,随着谢怀琤迈步向前,踏过数级石阶,一步步登上最高处。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幼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重逢时的百感交集、唏嘘怜惜,逐渐交心后的慢慢靠近,互许终身后的相拥亲吻,东宫惊变时的目光相接,多年来始终不变的是互相握紧的手和彼此的气息温度。
他们终于踏遍了无数艰难险阻,得到了今日的圆满。
高台之上,身后是碧蓝的天,万里无云,晴光正好。两人相携而立,衣袂翩跹,便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江山为聘,天地为证,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
庄重而繁杂的典礼结束,姜清窈乘坐翟车到了遏云殿。先前谢怀琤问过她想要将寝宫安在何处,她思来想去,便选了这里。
内寝里布置得喜庆盈然,绯色的床帐与被褥映着姜清窈的双颊也漫上了红晕。她也实在累了,便在妆台前坐下,由着微云替她卸下首饰,换上了轻薄的寝衣。
不多时,她听见殿外传来宫人的通传,说是陛下来了。下一刻,谢怀琤便抬步走了进来。他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酒香,但却并不刺鼻。
福满笑道:“娘娘放心,陛下酒量甚豪,自然不会醉。”他说着,又转身命人捧上一物,笑眯眯道:“陛下说了,尚有此
酒要和娘娘一同饮下。”
“合卺酒?”姜清窈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面颊发烫。
谢怀琤咳嗽一声,福满会意,放下酒后便将屋内所有宫人尽数遣退了。一时间,内寝只剩下了这对新婚夫妇。
“遏云殿的布置,喜不喜欢?”谢怀琤抬手抚上她的眉眼,问道。
姜清窈点头:“我很喜欢。”
她说着,扶着他的手臂在床榻上坐下。大红色的床帐并未完全掀开,影影绰绰的红色在眼前荡漾着。两人共饮了合卺酒,姜清窈眼睫轻颤,几乎不敢看他,只因谢怀琤的目光火热而专注,牢牢定在她身上,片刻不移。
放下酒盏,姜清窈只觉得自己的眉眼和思绪仿佛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醉意。
谢怀琤见状,凑近问道:“累了吗?”说着,他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伸手轻轻揉着她的额角。
姜清窈依偎着他,阖上眼,呼吸浅淡。
她听见他勃勃的心跳声,不由得抬眸看他,抿嘴笑道:“你的心跳为何这般快?难道堂堂天子,也会紧张不安?”
谢怀琤看她,笑而不语。从姜清窈抬头的视角,恰好看见他轻微滚动的喉结。
她心念忽动,许是酒意冲上了头脑,身体不假思索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轻柔却又迅疾地吻了上去。
唇瓣触到那处凸起的一刻,姜清窈感受到拥住自己的人身子霎时间一僵。
他原本搭在她肩头的手蓦地一紧,整个人的气息都凌乱了起来。
姜清窈仰头看他,尚未看清他眼底升腾而起的情愫,便觉眼前一花,身子已经被他扑倒在了被褥之上。
他的指尖沿着她的眉眼缓缓下滑,最终停在了她的唇上。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嫣红的唇,他声音低哑:“窈窈,你方才......在做什么?”
姜清窈躺在他的桎梏之下,卸去了珠钗和凤冠的长发逶迤披散在身侧,柔顺如云。她笑了笑,启唇道:“你不喜欢吗?”
说话间,她湿热的气息卷上他的指尖,他眸色一深,愈发用力地捻了捻她丰润柔润的唇瓣,低低地道:“怎会不喜欢?”
他俯身吻住她,颇有些急切地掠夺着她的气息,抵着她的唇模模糊糊道:“窈窈不论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姜清窈双颊一热,羞赧地推他,小声道:“......烛火有些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