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30号,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是公历新年,我记得你说过,想跟我一起去湾河旁边看烟花,听新年的第一声钟响。你说以往有很多情侣都会在敲钟的时候亲吻彼此,你只有在旁边羡慕的份。现在遇到了我,想和我一起把没完成过的愿望都完成一遍。”
他咀嚼着字字句句,最终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眼眶又一次发热,他揉捏着宁绥的指尖,惭愧道:
“我从没想过拖累你,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是为什么呢?人人都向往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人人都当那些故事只是故事。如果命运的轨迹是注定分别,那相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些天我也在努力地找原因啦,一直找到了几千年前。我想,如果不是我多嘴,非要向唐尧使者泄露天机,我就不会被贬下界,也就不会认识归诩,更不会认识你。共工举兵向颛顼发难的时候,我起码也能尽力从中调停,共工也许就不会去撞不周山了。不周山没塌,溯光就不会失去家人和同族,也就不会投靠颛顼被派去追杀九凤了。你看,如果不是我,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世间绝望莫过于,追溯因果想逆转既定的结局,却发现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死局。他嘴角强撑出的诙谐笑意终于渐渐崩解,泪水从眼中奔涌而出: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奢望你的爱,更不该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天命,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狂妄的蝼蚁。”
他不想信命,可又不得不信。他已经与昆仑山划清界限,千年的画地为牢也几乎让他的名号在世间销声匿迹。离开了宁绥,他还能去哪儿呢?还有谁会在意他呢?
他将宁绥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带着不舍磨蹭着掌心:
“快点醒过来,再看看我,好不好?”
北帝殿正对的前殿房檐上,祈和瞽并肩坐在一起。祈望着北帝殿中的灯火,抽了抽鼻子,慨然道:“他其实也挺惨的。”
瞽不予置否。祈抬起头,手指描画着满天星辰:
“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看过星星了。”
“三天前就看过。”瞽无情戳穿他。
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控诉他的不解风情,又岔开话题问:
“想好离开这里之后去哪儿了吗?老头不许我们回来看孩子,总得找点别的念想活下去。听说银瓶凼也不见踪影了,寸心那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很聪明,自保不成问题。”瞽站起身,“该走了,重明发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