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就算有,季瑛显然也不想让他看出来。
“嗯,”
所以楚怀存只是简单地回答,“有。”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季瑛言语中隐约的讽意,只是纯粹地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
楚怀存清楚自己并不必要回答这带有一点挑衅的提问,但他终于摆脱了所谓光环的影响,找回了自己的真正意志。对他来说,这也是按耐不住的情绪。
他偏好穿雪色的衣袍,熏清雅的香料,佩戴白玉质地的束带。
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秦桑芷。
气运之子只是窃取了他的情感,却比不上记忆中那人万分之一。
季瑛全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毫无掩饰的答案。他一向尽在掌握的态度罕见地坍塌了片刻,瞳孔里有极力掩盖的错愕。这使他不得不用力闭了闭眼来掩饰他的失态。他的嘴角不知为何向下凝了凝,第一次没有带上笑意。
“那一定和我很不一样,”
他喃喃道,就像只是说给自己听,“必然是一个光风霁月、皎如云霞的正人君子,这样才当得上楚相的念念不忘。”
楚怀存稍稍转眼看他。
似乎只是回忆起那人,就足以让素来冰冷出尘的楚怀存沾上人世的情感,眼中的霜雪也随之消融几分。但他却并没有再回答,只是打量了片刻季瑛下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指。随后平静地走到门边,示意着这句不像话的猜测不会得到回应。
“季大人,”
他说,“朝堂上再见。”
他离开后,季瑛仍旧坐在床榻边。楚怀存一走,他的所有伪装就完全不作数,只是静默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直到他感到自己心口处传来被啮咬一样疼痛,才清楚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他站起身时不禁踉跄了一下,随后浑身的酸胀才秋后算账般一点点咬住他的骨头。季瑛扶住雕花的橱柜,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才勉力维持住了正常。
“楚怀存,”
季瑛低声念他的名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舒展的手指又情不自禁蜷缩起来。他无法释怀,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他极力想要释怀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他击溃。他脑子里反复咀嚼着楚相离开前的那几句话。
还有仿佛天光破开冰雪,罕见流露出的那一点怀念般的温存之意。
“我恨你,”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指甲深深地陷在肉里,“……我真是恨死你了。”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