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走,留轿夫在门口等候,其余人押送秦桑芷入狱。”
既然他们的主子都这么发话了,季瑛的侍卫便恭敬地低头,消失在了他身后狭长的小道里,等到最后的脚步声消失无踪,楚怀存敏锐的感知能力也确定周围没有外人时,他转身看向季瑛。
“季大人,”楚怀存轻声说,“好久不见。”
季瑛站在相府门前时就想了很多种可能。这么些天,他一直躲着楚怀存,就像他最后一次和楚相对话时所说的那样,再也不主动凑上前,绝对不能这么做。但他走在相府时,几乎浑身上下都僵硬着,无声地期待一个即将到来的宣判。
若是再早一点,他想,或许就不必来相府带走秦桑芷。只是秦桑芷终究和楚相亲近,若是让他待在相府,他恐怕会一直再这里避风头。这一趟,季瑛无论如何都得走。
他不敢想的是:
秦桑芷是原因,也是一个借口。
夜晚的风吹的很轻,他带着宫里的人向深处走时,又见到了那一大片桃花林。和上次见到的花苞不同,接近就能闻到一大股轻盈的甜香,花枝上一片玉雪晶莹,压得很低。从很远的地方他就看见了楚怀存,那个人忽然间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在他的虹膜上留下了一小块几乎能将人灼伤的痕迹。
“……好久不见。”季瑛闭了一下眼睛,心知再次睁开眼睛时对方仍旧在眼前。
“还会觉得难受吗?”
季瑛恍惚了一下,才弄明白楚怀存问的是什么。方先生显然什么都对楚怀存说了,他此时仍旧在发烧,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和高热和平相处的感觉,那些感觉已经浑浑噩噩在了一块。方先生为他施针时,他麻木了好几天的心脏才忽然泛起一点鲜明的痛感,然后是现在。
“不会了。”季瑛不确定这样一个回答算不算越界,他垂着眼睛。
他垂着眼睛,却看见一双绣着暗纹的靴子踏到他身前,带来一阵熟悉的熏香味。季瑛用指甲掐进掌心,难堪地沉默着,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脚步,否则许下的诺言显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文。或许我不看他,季瑛想,再给我一点时间。
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楚怀存站定,他另一侧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和衣物摩擦,却发不出什么声音。玉佩在季瑛的眼睛里摇晃,他认出了它,那是自己曾经送给对方的生辰礼物。就像是在楚相的身上留下了一个记号,他忽然又觉得欣喜,纯粹的,颤抖着的。
和那双手相比,自己的身体确实有点太烫了,季瑛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没那么娇弱,”他说,“楚相,我确实没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这只不过是……”
“那要看你和什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