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存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念头,也调整到了公务模式,“的确没必要怀疑他的能力,我所考虑的,只是这一次该让这位殿下做到什么程度。”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端王的死敌,一个是端王的走狗,此时与他同在相府之内,开始谈论针对他设下的阴谋。
出乎意料的是,最危险的其实是身边的人。
季瑛面色不改地说:“行,那我把他干过的龌龊事整理一份给你,有条件的话附上证据。这件事让七皇子去办正好,若是办得好了,说不定能让他从此在京中抬不起头……就当是给楚相手底下的小朋友送个礼物。”
“……我们倒没想到要直接把他拉下马,”
他说的话过于惊世骇俗,楚怀存保持平静接话,
“但你觉得时机合适的话,却也无所不可。只是若是端王式微,你便不能再受他庇护了。何况东宫被我暂时放下,若是端王再出事,局面对七皇子来说简直如改天换日一般。陛下也不会等闲视之的,你对之后的事情已经有安排了吗?”
季瑛沉默了一会,却是“嗯”了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果然有自己的打算。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楚怀存轻声问。
他自己没有顾虑,但他怕季瑛有顾忌,更怕此时的季瑛因为把他牵扯到这些旧事中而瞻前顾后。对方走过无数辛酸坎坷,能支撑人这样而不倒下的只有念头。总是复仇的念头,那些念头闪亮而不可逼视,足以摧毁一切。
有些问题,季瑛是害怕他去问的,而他对此心知肚明。比如季瑛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又为什么不得不听从陛下的钳制,为什么不能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将一切和盘托出,蔺家的其他人如今又是何下落。
楚怀存刻意规避去扯开这一段血淋淋的过往。
季瑛的瞳孔似乎被固定在了眼眸中间,纹丝不动,那枚漆黑的瞳珠顺着楚怀存说出口的疑问,仿佛倒映着那个一身明黄色的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中登上崇高无上的王座。而后情景又一转,如被烧尽的灰烬,诏狱黑沉沉的铁质牢笼。
他慢慢地笑起来,当着楚怀存的面,这个笑容绝对不是过去翩翩君子般的蔺公子所能有的,带着泛腥的铁锈味。
“陛下总觉得杀人不需要偿命,可这是我这个奸佞小人都明白的道理。”
蔺氏一族一向将皇恩看的比天还要紧几分。
但季瑛现在可不姓蔺,也不怕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面前的人更不必要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