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在刚开始还不那么明显。
别的佣人们依旧都“小贺”“小贺”地使唤她,忙起来的时候,有什么差事都让她跑个腿。然而这两天,也不知道余温钧是否说了什么,除了偶尔回来一趟的墨姨,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余家的佣人们有没有在背后议论自己,他们是否隐约察觉余温钧对她的特殊目光,说实在的,贺屿薇连想都不敢想。
唉,要是余哲宁愿意搬回来,她能继续当小保姆就好了。最起码,余温钧念在弟弟的份上,就不会再对她出手了吧。
哦,不行。她不想让余哲宁知道这种事!
贺屿薇胡乱地想着,内心升起阵阵迷惘。
明知余家非久留之地,可是班主任今天将崭新的学生证和校服交到手里,她产生了一股留恋和渴望。
余温钧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取得高中文凭有助于她的前途。
贺屿薇抱着沉重的书包和崭新的校服,在余家建筑物的门前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应该打起精神,可有的时候仅仅是活着,她就足够疲倦了。
不想回到华丽的四楼,不想面对超级难的高中作业,好想逃走到世界尽头的角落里,独自一人,静静地活着。
最终,贺屿薇的脚,自动地带着她走到余家花园。
在户外散散心吧。
这段时间,春天的脚步渐近,一夜之间,有不少植物开花了。
她原本想去看那一株洒金碧桃,但还没走到花园深处,无意间抬头,突然屏住呼吸——她看到旁边小径怒然盛放的一棵普通桃花树。
这是一棵好像命中注定要和“盛放”这个词联系起来的桃树。
该用的量词不是单薄的“一朵”,而是一簇,一球,一团,真的是千朵万朵压枝低。满树怒放的桃花就像千万个小精灵,远处是树影婆娑的暮色,地平线回归珠灰色的薄雾,但浓粉色的花瓣却眨动着双眼,在傍晚的春风中硬是炸出了花团锦簇的风情。
重瓣锦簇,世界仿佛被织进这团浓粉,戴上一顶名为不朽的花环。
说实在的,贺屿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融入过余家。
以前照顾余哲宁,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却也知道他脚伤好了自己必然要离开。而现在,她被强行囚禁在这里,既要担心高中学业,又要担心余温钧随时会“做到最后”。整个人萎靡不振。
可是看着这一株盛开的普通桃树,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升起股奇异的小小勇气。
因为,桃花很美。
那是一种令人感动的美丽,甚至于,能给观看它绽放的人也带来力量。当她看着在早春傍晚时分灿烂的桃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忍受世界的理由。
也许,她也可以活的像一颗树。
存在本身就是价值,不需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