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研二了,付之幸问为什么,付之安说:“我想陪着妈妈,姐,你不知道妈妈现在的样子……”
付之幸回到院子,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妈妈老的很快,瘦的更快,脸色干黄,后背佝偻,看到付之幸回来了,想站起来招呼她,手撑着沙发使劲儿,还是没站起来。
她也不管滑行的行李箱了,跑到妈妈身边,扶住了妈妈。
付之幸没哭,安安静静的坐在妈妈身边,抓着妈妈的手,和妈妈讲这几年的事情。
她讲她在花城的家附近有个农场,农场里养了很多动物,最近还招了一群小孩;讲公司里有个道士会算命,还有爱黑脸的老板……
妈妈忽然问:“你和小商呢?”
“离了。”
“离了也好。”
妈妈在天命将至的时刻看开了,这一代人和她那一代人不一样,闺女这一代比他们开放,这几年每次提到小商,闺女的脸上都带着失落,既然在一起不如意,干脆分开吧。
至于付之幸为什么忽然从花城回到家乡,妈妈也明白,她这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走的时候两个女儿都在身边,算是善终了。
刚回到村子的那几天,她总是想商陆,想那些在一起的回忆,后来忙起来了,她便没心思再想了。
鲁南九月、十月是玉米丰收的季节,村里人都种玉米,付之幸到家后的几天,恢复成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
一大早起来,天还蒙蒙亮,她起床先煮中药。爸爸说这药是鲁南的名医开的,西药不能吃也不能打化疗,中药成了妈妈的精神支柱。
付之幸在厨房用砂壶煮上药,煮一小时,将药汤分两次倒在碗里,放在桌子上晾着,提醒妈妈准时喝。然后付之幸和安安带上防晒袖、防晒帽,去自家的地帮爸爸收玉米。
玉米地里,联合收割机发出轰轰的收割声音,所到之处玉米秸秆都被搅碎折断了,付之幸和付之安拿着小刨子和化肥袋子,在后面捡漏,看有没有被机器落下的玉米。
之前收玉米还需要人工摘,她跟着爸妈一起摘,一摘就是好几天,从玉米地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红疹子。近些年农村现代化了,收割机也出现了,收玉米没那么费劲了。
一亩地玉米产量好的时候能产一千二百斤,今年玉米脱皮去芯可以卖一块三一斤,算是卖的贵的一年。十几亩地的玉米,一年到头只能卖一万块出头。
她曾经劝过爸爸不要再种地了,每年都累的要死,还挣的那么少。可是爸爸不听劝,这不是挣不挣钱的问题,种地几乎是每个村里农民的信仰,地还在,心就安。
付之幸站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上,闻着玉米秸秆折断发出的清香,看着周围四处都在劳作的人,发现周围的年轻人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六七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