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怎么会成长得这么快啊,”高山海里一副没太睡醒的模样,但他其实一直在场边看松田的比赛,这幅神情更像是看迷瞪了,“我就看着那些来挑战的人,嗖嗖……被你打下去跟翻书似的。当然他们打得确实也不怎么样。”
其实赛间的休息时间还没过,但高山见松田就在眼前,顺手逮住他的手握了握,感受到什么后整个人忽然泛起了酸味:“脉搏跳得也不快,看来继续打下去绰绰有余。这不公平,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厉害了,真是见了鬼。”
松田:“我不是鬼。”
高山龇牙笑了笑,余光瞟到看台上的小胖子和他的同伴,对着松田歪了歪头:“赏金猎人vs背心男的第四战,他们会怎么写……”
松田本来习惯了高山的调侃,却忽然察觉面前的人没了声。高山眼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淡去,目光停留在场外某个人影消失的角落,眉心浅浅地凹了下去。
“高山前辈?”
高山被松田唤回神,脖颈僵硬地转回头,眉心也没舒展开。
他目光回到松田身上来时,仍然有些心不在焉,自顾自喃喃的话却令松田猝然一凛:“朝日体育的人吗?”
高山看着一双眼睛黑洞洞地盯着自己的松田,弯了弯手指暗示他靠近一点,反常地俯下身压低了声音:“我前面那天走得早没遇见……刚刚也可能是我眼花。总之你打擂台赛的时候见过一个长得跟麻将似的记者吗?脸方方的,”高山用两根食指在下颌出比划了个夸张的直角轮廓,“喜欢穿个夹克。”
松田和高山的对话没来得及继续,主办方便宣告休息时间结束,他们的比赛开始。
两个人的心绪都有些震荡。松田惴惴不安地将看台上的人脸一一仔细看过,并没有见到那个和自己有过节的记者。
“安心啦,可能是我看错了。”高山见到一脸凝重的松田,隐隐意识到松田似乎对朝日体育也知道些什么。倾身压低重心踩在接球方的位置时,他有些气息不顺地拈起了胸前的背心。背心抖了抖,有新鲜空气贴着划过身体,虽然闷热但聊胜于无。
松田在发球前回望了一眼电子挂钟。不出意外的话,根据倒计时的剩余来看,这将是他本日的最后一场。如果他能再次在和高山的对决中取胜,那么他就算守擂成功。相反如果他不敌高山的话……
“喂,专心点,一万块要这么简单地拱手让给我吗。”见松田有些出神,高山抢在裁判开口前提醒了他。
万般神思瞬间回潮。
松田强迫自己盯着掌心的网球看,一切杂念化为底噪,底噪从耳边嗡嗡淡去,余下最后一抹,与他的呼吸共振,与心跳同频。
之前的几场比赛纵然消耗了些许体力。但松田觉得他仍然具有与高山一战的能力。那些比赛就像一场稍显冗长的热身,让他的筋骨舒展、关节圆滑,没有任何滞涩之处。
他的发球也似疾风,双眼洞若观火。高山撩腕扬拍之时,松田已经捕捉到了他运动鞋面翻起的褶皱,蓄力与扭身时膝盖的周折、肌肉绷紧时拉出的长弧线。
高山的回球分荒拓野速速而来时,松田的挥拍已经早有预料般恰巧出现在了抛物线由顶点下落的轨迹上。
这一球饱含雷霆万钧之力,相当有高山的风格。而且相比他们前一次对战,松田觉得高山也在进步,球路虽然一点不花哨,但网球与拍面的摩擦变得更汹涌了,像是一只鼓鼓跳动,亟待破壳而出的野兽。闭上眼好似能闻到原始的腥气,听见兽的咆哮,感受到獠牙利爪掀开了他的刘海,直撞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