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自拟登基以后,陛下行事越发奇怪,原来是心里对臣存了这份怀疑。”何荣嗤笑,“既然早有怀疑,那陛下一定已经查过。既然查过,那陛下就该知我是清白的!”
何荣骤然发狠,咬牙切齿向霍祁怒道。
“若陛下定要给臣安上这个罪名,那我只能说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霍祁仍旧站在椅背后面,逆着光站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等到何荣为自己辩白后,过了许久,霍祁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没有查过。”
何荣逮着话头质问霍祁没有证据也要给他定罪,是不是有心想要除去他这个富可敌国的国舅,好侵吞他的全部财产。总之是要把不仁不义刻薄寡恩的头衔轮番往霍祁身上套。
霍祁仍旧慢悠悠的,像在等什么又像在思考什么。
“我不必查……”霍祁顿了顿,“我只需要问……舅舅今日我再问你一遍——先帝骤然离世可是你所为……”
“当然不是!”
何荣冷哼,正要重复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却见霍祁手掌几乎握成拳头又骤然松开,脸上的表情似自嘲似苦笑又似愤怒,最后都化作无可奈何的大笑。
霍祁双手紧紧握住椅背撑着身体,低头大笑起来。
“既然不是你,那只能是另一个人了。”
霍祁忽如其来的疯狂叫何荣心头揪紧。
何荣警惕地看着霍祁,舔着干涩的嘴唇问道:“陛下在说谁?”
霍祁把椅子抬到何荣面前,好奇地从椅后探出身子上下看着何荣的脸,用疑惑的语气问道:“舅舅难道不知——皇宫之中最恨先帝的人是谁?”
何荣缩起身体往后挪动。
“臣……不解陛下之意。”
暗夜中,李傲独自坐在屋内与自己对弈,屋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都只作未闻。
‘吱呀’门响,身穿华服的太后在宫人的簇拥下出现。
李傲甚至没有费心抬头去看,手中白子在棋盘敲了两下,皱着眉头思索着慢慢在棋盘一角落下一子。
白子刚在棋盘上落定,李傲就知道自己下错了。
‘错了错了,又下错了。’
恍惚间李傲好像又听见那个清朗的男声,边往嘴上灌着茶水边看着棋盘,嘲笑着他的这招臭棋。
“这一子下错了。”
李傲抬头,对面空无一人,只有清寂的月光散落在红木椅上。
太后背身坐到另外一侧,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低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棋艺依旧没有半点长进。”
李傲转头看向太后,疑惑这个女人今日为何突然开始跟他扮相熟,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太后此来只怕是想永除后患,心中有愧,这才有心思想要跟他叙旧。
“我这王府简陋,不便招待贵客,”李傲把棋子扔回棋奁中,“太后还是请回吧。”
“哼——”太后冷哼,“无论过了多少年,你都改不了你这傲慢的本性。你还在做你的皇帝梦,可别忘了皇位早就另属他人。永安王爷,你早就不是当日的太子殿下,也没权力命令本宫做任何事。”
“本宫……”
李傲笑着重复着太后的自称,修长的手指捡起棋盘上的白玉棋子温柔摩挲着,忽然他用力将棋子握紧,圆润的棋子在他手中硌出红痕。
李傲沉声道:“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太后脸色瞬间阴沉,怒而起身将棋盘向着旁边地上一推,棋盘与棋子从桌上翻落,四溅而飞,散落一地。
“荒谬!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们兄弟皇位之争的战利品,不是谁当了皇帝谁就可以娶我。永安王,你若再敢有如此犯上的言论,莫怪我不念您与先帝旧日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