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也知道,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项。
“我……”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宋雨泉真的足够了解她,她天生就像有独特嗅觉的野心家,权力对她仿佛是本就该拥有的东西——她能听见自己内心对那个最高位置的渴求。
“我……”她想说我愿意,愿意跟你走。可是话到唇边,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孩子纤细的、温柔的背影。
那是两年前,她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从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刻起,明娴就察觉到了自己内心那种模糊而笃定的情感,像浓雾天的植物,妖娆而舒展,牵引着她的内心。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宋雨泉终于缓缓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宋老师!”明娴倏地站起。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半点领导者的分寸吗?”宋雨泉仍然没生气,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惋惜,“为了一个女孩子?”
明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全身上下乃至灵魂都冻结在这一刻。
宋雨泉叹息道:“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自己说了,我监视着你,不是吗?”
“你想干什么?”
“你这么问,我当然没办法正面回答。但我希望你清楚,作为你的前辈以及老师,我不会干涉你的情感问题。但同样的,如果这个人已经严重扰乱了我的计划,”他温和道,“我当然会为你抹除你既定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他用的词是,抹除。
明明是冬日阳光充足的上午,明娴却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仿佛长到这么大,她才第一次认识了面前这个老人一样。
“你别动她。”她的声音终于沉了下去,眉眼微微向下压了压。这是一个透着攻击性,令人感到压迫的表情。
可是宋雨泉偏偏像没看到一样,温声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天真……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恐怕不一样吧,”明娴道,“您年轻的时候大约不会对老师动手。”
“是不会,因为我有更好的解法。怎样不能折磨一个人呢——毁她所爱、摧她信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娴,叫她死才是最劣质的思路。”他像是没看见明娴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用最温和的声音笑着道。
这一刻,一个前所未有清晰明了的念头在她心里产生:
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敢拒绝,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
“其实,我们没必要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那个女孩子——我也并不想动她。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文学系教授,慕佑宁,你一定听说过。”
“阿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叹息着说:“三天。我要你的答复。”
*
明娴的心从没这么乱过。
她知道宋雨泉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偏执,她一直都知道——或者说,作为人类的领导者,根本就没有谁是真正温和的。他们之中,也只有蓬勃的野心外露与否的差别。
她同样也深知,如果宋雨泉想做掉谁,那个人可以犹如从来没有出生过。
——她亲眼见证过,也亲自做过帮凶。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闭上眼睛,把头深埋进双膝间。
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老师?”
见明娴这种反常的模样,手的主人并没有询问,一阵窸窸窣窣后,将一件带绒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