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声音,倒也不惹人心烦。突然,不大的声响中掺进了一道突兀的脚步声。察觉到有人靠近,秦肇回头,瞥了一眼来人后,收回了视线。萧殊昀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见秦肇挂了电话,连忙叫人:“大哥。”秦肇拿出打火机,低头点烟,没有分他一个眼神:“别乱认亲戚。”萧殊昀并不气馁,自顾自道明来意:“沈家快不行了,父亲想收购沈家,我听说你最近在派人找沈琮,我可以帮忙。”“黎叔和你说过吧,我和萧家已经没关系了。”秦肇吐出一口烟,“不要做无谓的事。”“大哥——”萧殊昀还想再说些什么,秦肇余光突然瞥见纪观澜正朝这边来。“先走了。”掐了烟,秦肇打断萧殊昀的话,越过他,大跨步朝纪观澜而去。天越来越黑,风一吹,夹杂着些许凉意,纪观澜从泳池边经过,一阵凉意从心底窜上来,他打了个寒颤。泳池里亮着灯,晶莹剔透的蓝色比周边的灯光还要绚丽。宾客都集中在大厅,周围很安静,那声“小纪”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纪观澜应声回头,不远处,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推着轮椅停下。看清轮椅上的人是谁后,纪观澜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叫了一声“郁先生”。一边叫人,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轮椅上的男人形销骨立,脸颊凹了进去,显得眼窝特别深邃。不说话,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些可怕。单看外表,看不出男人的年龄,毕竟他身上处处都透露着浓重的违和感。眼神深邃,看着是个上了年纪的,然而皮囊却非常年轻——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皙,一眼看过去,周身笼罩着病气,让人觉得十分不健康。太瘦了,以至于原本就和郁蓝没几分相似的地方,现在更难找出共同点。轮椅上的男人正是郁蓝的兄长,郁邵岑。每一次见面,纪观澜都觉得对方比上一次更虚弱。一年多不见,竟然和郁蓝一样,坐上了轮椅。纪观澜在打量郁邵岑的同时,男人也在打量他。看着眼前逐渐长开的青年,郁邵岑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比起呆在郁蓝身边时,这小孩有了很多改变,腰板挺直了不少,眼睛里多了光彩。从少年逐渐长成青年,虽然现在还略显青涩,但从那冶艳的五官来看,日后必定不俗。“许久不见,小纪长高了不少。”郁邵岑笑着,笑意不达眼底,特别是他盯着自己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总让纪观澜觉得他话里有话。莫名想把头低下去,不让对方看见他的脸。可……想到来时的路上秦肇对他说的那番话,纪观澜抿唇,努力把腰板挺直了。他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只是来简单来打个招呼。果然,下一秒就听郁邵岑道:“沈琮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毕竟现在沈家是强弩之末,你不愿待在他身边也可以理解。”“但,阿蓝的事情我没法不管,你也知道,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不管在哪儿,她都是我郁家的人。”“她若执意要和沈铭川那小子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她现在对我避而不见,难道是要躲我一辈子吗?”纪观澜听出了郁邵岑的弦外之音,想让他去劝郁蓝回家,可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外人,他们兄妹两的家事,他无权参与。而且,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还是这么让人不适,即便坐在轮椅上,即便是有求于人,依旧是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纪观澜咬牙沉默着,忍下心里的不适,不知道怎么答复郁邵岑。夜风吹着,泳池里的水面荡起波纹。突然,纪观澜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下一秒,他被掰着肩膀拉进了一个怀抱。“杵这儿干什么呢?”带着轻微烟草味的宽阔胸膛微微震动。不用回头,纪观澜知道是那个男人来了。心里憋着的那股劲突然就松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光是听见秦肇的声音就让人觉得很安心。“宴会要开始了,过去吧。”秦肇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就要带纪观澜走。“阿蓝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对长辈的问话不理不睬?”郁邵岑却不打算放过纪观澜,他拉下脸,满脸阴云。一晚上被人指摘了两次,且次次都是相同的内容,纪观澜心里不舒服,脸色也沉了下去,更不愿开口说话。纪观澜没吭声,秦肇好像这才看见不远处的郁邵岑似的。他低头,上上下下看着纪观澜:“我寻思着这小孩也不姓‘郁’啊,凭什么要听你教诲,现在跟在我身边,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秦家的小孩。既然如此,就更没理由在这听你逼逼赖赖了。”留下这些不客气的话,秦肇兀自带着人离开。郁邵岑脸色不虞,到底还是忌惮着秦家的势力,没说什么。带着病气的苍白面容覆着一层阴云,比方才看上去还要可怖。秦肇带着纪观澜往举办宴会的大厅走去,没多久,后面跟上来一个人。“这位就是小纪先生吧。”萧殊昀看了一眼秦肇揽着纪观澜肩膀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萧殊昀……”秦肇回头,凉凉地瞥了一眼萧殊昀:“差不多够了。”萧殊昀被定在原地,干笑着,目送两人远去。纪观澜回头看了萧殊昀一眼。他记性很好,想起了初到秦家那会儿,那个上门闹事最后被他刺伤脖子的男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