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阳动了动,缓缓地抬起头。和段屿走?迷蒙地问,“你能……带我走吗?”没有问去哪,也没有问要去干什么。说实话,白晓阳不在乎了。他太冷了。段屿安全又温暖,无论怎么推开,温度好像永远都在。在段屿之前,白晓阳反而先一步厌倦了那个总是拒绝的自己。段屿穿得很正式,或许对于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来说过于正式了,但大概是性格问题,三件套穿在身上依旧存有闲惬的感觉,没有普通人那样拘束沉闷。紧缚着领带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年长一些,头发也梳起来了,他很少这样。应该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找他的吧。即便是现在看起来也惊魂未定,段屿从始至终都没有笑过,白晓阳猜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必经从那样的地方流着血跑出来,如果遇到危险的是段屿,就算危急过去,白晓阳也会笑不出来的。段屿静静地看着白晓阳,没有说话。毕竟他本来就就没有给白晓阳选择,白晓阳反问出去的也不是答案。其实。像是【你是否还有事】【要不要先去忙】【我这里没关系】这种推辞。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说了。白晓阳不想再拒绝了。无论有没有事,都请留在这里吧。既然那么担心我,那就哪里都不要去。因为自己可能会死而感到惊惧,会那样生涩地安抚,每一个贴触在耳后的吻好像都悄藏着珍视的意味。如果这种被爱护着的感觉不是假的,那么他不要再拒绝段屿了。再也不要。他不要段屿走。也不要一个人。段屿说了不放手的,白晓阳听得很清楚,他记住了。既然真的,真的不会放手的话。那么带他去哪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好啊。“嗯。”“你带我走吧。”过生日的那栋豪宅处于上东最好的黄金地段,74街,位于公园大道和麦迪逊大道之间。在段屿说要把他带回家去的时候,白晓阳还以为是那里。但并不是。过了桥,段屿带着他往布鲁克林的方向,不过白晓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好像随便段屿带他去什么地方都行。BK很大,不完全是黑人群据地,靠湖近的社点都很不错,前几年兼职不稳定的时候,白晓阳有做过帮忙遛狗和上门安抚宠物的工作,富人区要比上东亲近很多,对这一片印象反而很好,有的屋栋会被切成公寓楼和单间,有的则是一整户,节假日都会用心布置。这也是少有能将短秋留存下来的地方,本地人会说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纽约。虽然赞同的人不是很多。其实比起岛上,白晓阳更喜欢来这里,喜欢湖泊也喜欢公园坡这里大片的棕石楼,每每路过都会羡慕这样的生活,会给他一种这座城市值得人留恋的错觉。不过他没想到,段屿说的家,会是这里的其中一栋。是白石楼,很漂亮的一栋,规格自然要比上东那的小很多,但也是街角的联排,矮梯两侧有一个围起来的方正独立的小院子,和邻居挨得很紧,只够种两三棵树和矮灌木,比起房屋的地理位置,转角处的宽松车位更有优势一些。房子和庭院都很安静,但没什么生活气息,像是长久无人居住,但又有人经常打理的模样。“隔壁这栋是法国人开的语言学校,面对成年人的,所以平时会很安静。”段屿不顾白晓阳拒绝,将他抱上台阶,也没笑话他现在开始知道害羞了,只是一边走一边说,“左转就是咖啡店和小教堂,只不过教堂并不对外。”白晓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垂了垂眼,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体轻轻贴了过去。段屿说,“这是我姑姑留给我的房子。”白晓阳还是第一次听段屿提起他家里人。“姑姑……”“她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妈妈去世后,有时候放寒暑假,或者我不知道该去哪,就会一个人跑来纽约找她,和她一起在这里住一个秋天,或者过节。”白晓阳想下来了,“我得和她打招呼。”“她不在这里了。”看着白晓阳小心翼翼的眼神,段屿说,“并非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去了别的国家,偶尔还会给我寄当地的礼物回来。”他又说,“我姑姑脾气有点怪,但她一直是比较自由的人,没有结婚生子,爱好就是去全世界旅游,从来都不会固定在某个城市待太久,腻烦之后就会离开。”“是这样啊……”“好像很羡慕的样子。”“嗯,”白晓阳低声说,“很羡慕。”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大概是他最羡慕的那种人生。室内是经典的美式装修,铺着漂亮的花纹瓷砖,还有主人精心挑选过的小地毯,顶灯是漂亮的铃兰花形状,五斗柜上也摆放着陶瓷彩绘的铃兰盘子,一楼空荡一些,二楼倒是装得很用心。深绿色的沙发紧贴着窗帏,坐垫很软,丝绒摸起来暖和又舒适,窗外的荫道春夏秋冬都很美丽,蜷在这里一边看街景一边读书……想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段屿的姑姑,应该是个温柔的人。“不要这个,我已经不冷了。”“是热巧克力,”段屿将杯子递给他,“为什么不要,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白晓阳接过来,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热气氤氲,泡着乳酪和甜巧克力的香气,滚在脸上很暖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