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声清脆,十根长长的指甲尽数戳进霍纸的面门,那鬼泄愤般狠狠搅动,嘴巴快速开阖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鬼疑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依旧被一只手牢牢攥着,只是这手不是正对面那个被他戳死的小白脸的,而是从它侧面伸过来的。它费力侧头,眼珠子瞪得要喷出来。冷冰冰的话响在它耳畔:“这么急着送死,我成全你。”随着话音,被鬼搅碎整张脸的人崩碎成千片万片,散落满地后烧起无数火苗,团团将那鬼圈在其中。霍纸松开手,抱着手臂靠到墙上。那鬼惊恐大叫却怎么都逃不开火光,被火粘到的躯体迅速燃尽,化为黑烟飘去巷子的更深处。被阻的叫喊终于传出巷子,黑雾也在退散。巷子外看好戏的人们集体闭嘴,毛骨悚然的惨叫听得人心里发憷,巷中视野清晰起来的同时,半截染血的肢体映入众人眼帘。那是人的肢体,从头到脚一分为二,半边脑袋贴在地上,血红的眼珠直直瞪向巷口,死不瞑目地逼视着外面的每一个人。人群轰地乱了。“死人啦!”“杀人了,鬼杀人了!”“哥!”别人往远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红着眼往巷子里冲,被巷口站着的两个人拦住了。“死的是你哥?”少年猛摇头:“那是我哥。”他指的是巷子最深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那几人中的一个。“里头危险,你别进去,过会儿你哥就出来了。”守着巷口的人来回张望,并未瞧见纸爷的人影。纸爷呢?~霍纸不紧不慢跟着那鬼化作的青烟一路向西,直至城外的一处荒山。青烟在山头盘旋片刻,如话本里的妖怪那般钻入地下。霍纸面色凝重,远眺荒山,似在沉思。忽然,一簇明火自地下腾起,硬是将那即将融进地底的青烟拱了起来,团团裹住焚烧。青烟拼命挣扎却逃不出烈火禁锢,终究是被焚尽了。偌大的火团急剧收缩成小小一粒,飘到山脚下的一棵已有枯败之相的老树上,隐没不见。一道高挑人影自那粗壮得足以掩住他身形的树上跳下来,懒洋洋伸展腰身,然后转过身,朝不远之外的霍纸不羁一笑。霍纸收回目光,对那人凉凉一瞥,并无意外。对方也不恼,混混似的晃悠到他近前,抬手去勾他的下巴。“来,给爷乐一个。”霍纸没动,那人的食指勾住他的下巴也没能抬动,反倒多了条浅浅的血口。那人收回手,瞅瞅冒血的手指头惋惜轻叹:“十年不见,还是这么不解风情。”霍纸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你回来做什么?”那人笑得很流氓:“想你呗。”霍纸转身便走。那人背着手悠闲尾随,霍纸走得很快,二人间的距离却在缩短,成了并肩之势。那人转个身,发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霍纸,退着往前走,地上的石块木桩竟没一个能绊到他。“送你个小道消息做见面礼,”那人像在聊待会要去吃什么那样漫不经心,“西山的鬼口要开了。”霍纸猛地站住:“当真?”那人耸肩:“不然你以为爷回来干嘛,看林家那帮老棺材瓤子给自己添堵么。”他神情一变,笑面虎成了冷锐的刀。“当年林家先祖兵解镇压万鬼,得莫大功德飞升得道,林家仗着这份荣耀一跃成为玄门领军,耀武扬威千百年,”他讥讽一笑,“如今鬼口重开,我倒是很想看看谁能再站出来。”“若鬼口重开,又岂是林家一家之祸,”霍纸绕开他继续往城里走,“你好自为之,林炎。”林炎眼底有寒冰,偏偏又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他施施然跟随霍纸回到城中,直到霍纸被人恭恭敬敬请回巷子善后,隐在暗处的几名随从才现身在林炎身前。其中一人回报:“死在巷子里的人是林家旁系的子侄,有些道行。”林炎哂笑:“半瓶子水非要逞能,死不足惜。”“林家派来收尸的人跟纸爷手下起了冲突,非说人是纸爷害死的。”“纸爷?”林炎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这名号带劲,爷喜欢。”随从:“……”林炎向来懒得跟林家人碰面,这次却主动往小巷走去。“林家早不是当年的林家了,他们能把阿纸怎么样,哦不,是纸爷。”他邪邪地勾起嘴角:“走,爷带你们看热闹去,这出戏叫……痛打落水狗。”随从:“……”“纸爷,纸爷,”林炎打个响指,“打今儿起,你们都叫我火爷。火专门烧纸,吉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