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古安星上, 能跑去其他星球的人，都跑了。但更多的人，根本跑不出去。申请移民到别的星球, 稍微大一点儿的安宁一点儿的，都要交高额移民费或者很多物资, 但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想离开古安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那么多物资？小一点儿的, 交的物资和钱少, 可是, 它们的情况和如今的古安星差不多, 去那里不过是换了一个炼狱而已。——“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每一次领地出现, 都会有一批小星球陨落, 也许……它不出现更好……”——“对……没有领地，我们至少能活下去！”——“如果所有领地都消失, 我们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啊？是不是？”绝望会衍生出恨。古安星无路可走的人们, 把这份恨意, 投向了其他还没有消散的领地。他们想, 只要大家都一样, 只要大家的领地都发展不起来, 那他们，也许就能活下去了。被贝西莫派来古安星的诺伊斯, 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让人把带来的营养粉堆放在空旷地带，很快引来饥饿的人群。“贝西莫大人愿意收留你们, 只要你们自愿加入训练营。”诺伊斯的手下在旁边大声解释：“训练营是战士们训练的地方, 可以让你们拥有强健的体魄, 面对怪物时有反击的力量。更重要的是, 训练营的战士包吃包住，一日三餐，冷的时候还有被子盖，晚上也能睡在安全的房子里！”包吃包住？一日三餐？安全的房子？对于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却还要恐惧随时可能出现的怪物的人们，这简直像是在梦里听到的神音。他们全部冲到那人面前，急切地问：“怎么加入！？快告诉我怎么加入！”另一个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单。“来我这里盖手指印，但你们必须自愿，如果不是自愿，契约单会失效，你们就再也不能加入训练营，也不能享受包吃包住的待遇。”人群蜂拥而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问，直接把大拇指印盖上去。而盖了手指印后，他们都领到了一袋低级营养粉。后面的人红了眼，也有样学样。有胆子小的，想要看看契约单上写的什么，却根本不认识上面的字，就去问负责给他们发单子的人。“请问……这上面写的什么？签了这个以后我们需要做什么？”然后，他手里的单子被人一把抢走，给了其他人。他还想说什么，但被急切地想要领到餐粉的挤了出去。“滚滚滚，别挡路！”诺伊斯的下属们也及时宣传道：“我们带来的食物不多，先到先得。”这一下，现场更乱了。但凡犹豫一下的人，手里的契约单就会被人抢走。于是，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人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按下大拇指印，生怕晚了抢不到营养粉。饿极了的人们在拿到营养粉的瞬间，立刻扯开袋子塞进嘴里。毫无味道又糊嘴的粉子落到他们的嘴巴里，噎得人喘不过气，却还舍不得吐出来，而是锤着心口强行咽下。低级营养粉虽然带了营养粉三个字，但实际上没有什么营养，更不美味，只是能保证人有饱腹感，不饿而已。可被饥饿折磨得快要疯掉的人们，在胃部灼烧感消失的那一刻，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谢谢贝西莫大人，谢谢大人！”“从今天起，贝西莫大人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情绪是会传染的。在这样的氛围中，诺伊斯回去的时候，带了满满一飞船的人，比预计的还要多。古安星本来就是一个体积很小的星球，环境又差，总人口才几千万而已。领地消散后，移民走掉一批，然后在和怪物的战斗中死掉一批，现在又被带走了这么大一批，已经没剩下多少。星民的进一步衰减，导致古安星的星核越发黯淡，甚至出现了裂痕。星球上环境再度恶化，头顶的天空朝地面压得更近了。之前询问契约单内容的年轻人，仰头望着那片黑压压的东西，觉得它浓稠得快要滴下来一般。“都怪你！要不是你问东问西，那位大人也不会生气！”年轻人被狠狠推倒在地，紧接着是落下来的拳头和重重踢过来的脚。“我们本来也能去训练营的！我们本来也可以一天吃上三顿营养粉！都是你，是你让我们失去了这么宝贵的机会！”“你就该和那个叫莫莉的女人一起去死！你们都是灾星！”莫莉……年轻人疼痛的神经被这个名字刺得更痛了。她最终还是，死了吗？文明星上，刚给大家分完食物的莫莉打了个喷嚏。“怎么了，你不会感冒了吧？”旁边的队友有些紧张，最近晚上都特别冷，很容易感冒。在灾厄纪元下，感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没有药，只能靠熬，熬不过来就会死。而且感冒以后，体质会变差，更容易被污染，然后变成那种黏糊糊的怪物。贝一一一直都很小心，队伍里只要有人出现感冒征兆，就会把人分离出去。没办法，感冒会一个一个传开，感冒的人还有可能突然怪物化伤人，让整个队伍的人都有生命危险。作为队长，她必须为队伍负责。“没有没有，我就是鼻子痒，真的。”莫莉知道感冒的严重性，连忙解释道。队友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她没有流鼻涕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你和你妈妈一定要注意啊，千万千万不要感冒，不然……”她没接着往下说，但莫莉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我会的！谢谢你为我们担心，你也要注意。”“嗯，我会小心。对了，你看星网上的消息了吗？贝西莫好像派人去了古安星，好多人都看见他们家族的舰船了，你有没有亲人或者朋友还在那边，让他们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相信那些人说的话，贝西莫的手下全都是坏人。”莫莉愣了一下。古安星不曾庇佑过她，只带给她和母亲无尽的磨难，离开后，她对那边没有任何留恋。可听队友说起这件事，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孩儿清秀的脸庞。他叫尼尔。是在她和母亲的漫长逃亡路上，唯一对她们表达过善意的人。当时她们被一伙猎杀老人的疯子盯上，是尼尔帮她们引开了那些人，还送了一袋珍贵的营养粉给她。莫莉打开星网，点开尼尔的照片。她离开古安星的时候，给尼尔发过消息，只不过对方一直没有回信。也许，他早就已经离开古安星了吧？莫莉不愿意去想最糟糕的那个可能，她希望那个善良的男孩儿能和她一样，好好活下去。 ', ' ')
